李子書正在重新熱那鍋湯，前廳的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隻剩下沒趕上出任務轉頭就來麻辣燙店摸魚的三生石和孟婆兩個。

兩個鬼頭抵着頭講小話，時不時擡眼看向門口。孟婆捏着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湯裡轉圈：“诶你說，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三生石想想，搖了搖頭：“上次行動清理了大部分‘污垢’，中層往下有問題的都在監視中，我也想不清楚那妖再次到地府是從哪個環節出問題的……”

“誰問你這個了！我是說尉回和山途他們兩個！”

孟婆一拍桌子，後廚李子書吓了一大跳，着急地從取餐口伸出腦袋來，眼睛瞪得老大：“咋了咋了有人要砸店嗎？！！”

“沒事啊乖乖，煲你的湯去吧啊，估計他們快回來了。”孟婆沖她擺擺手，嘀咕一句，“這孩子真是被吓怕了……”

三生石：“尉回和山途一出門就是十多天，站着出去最後兩個都躺着回來，她一個小鬼，被吓到很正常。尉回後來特地讓我給她念了兩天安魂咒。”

小鬼把差點咽氣的老闆接回來，老闆昏迷的幾天裡，白天打工晚上在鬼界堡大哭，聽了兩晚安魂咒才好一點。

孟婆憐惜地瞧了一眼，眼珠子一轉：“你說，尉回對山途的态度是不是和對小鬼差很多？對待子書就和我關照小花一樣，時不時澆水拔草施肥，溫柔得很。對山途就明顯沒那麼克制，我發現他最近越來越經常給山途看臉色了。”

“我覺得沒有，山途挨罵都是事出有因，再說他們倆不都是員工麼，能有什麼差？”三生石不明覺厲。

“那哪能一樣！”孟婆支起一根手指用力搖了搖，“我感肯定這倆人直接一定有鬼！”

三生石嗫喏着想說什麼，被孟婆激情澎湃地打斷：“一個奮不顧身舍己救人，差點把命搭進去，一個寸步不離貼身照顧，時時刻刻都在關注他，你說這能是什麼感情？”

“救命恩人和他救的人…？”

“你！這麼說倒也沒錯……但是我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孟婆一氣之下氣了一下，撓撓頭，“不過，尉回對山途有沒有意思我還不看不出來，山途鐵定是有點說法。”

三生石更加疑惑：“這又是從哪看出來的？”

“嘿嘿，我聽黑無常說的。”孟婆不好意思笑了一下，顯然是才想起黑無常囑托自己不要說出去。

孟婆咳了一聲，把當初不告訴别人的承諾抛之腦後。直起身左右看了一圈，身邊空空蕩蕩，門口也沒有動靜，立刻低下頭來朝三生石招招手，“我聽黑無常說，前幾個月山途去十八獄的時候還問過他情感問題，當時他偷瞄到山途手上帶着尉回的手串！”

“這也算不了什……什麼手串？”三生石猛一下記起，驚得睜大了眼，“不會是上次那個？”

孟婆肯定地點點頭：“就是上回禁區回來尉回昏迷的時候，他去碧天打了一條萬年柳樹筋，一顆一顆串了三天的那串。”

三生石突然有點相信了。

“而且那家夥表現很明顯了吧，越來越黏着尉回，天天前廳後廚前廳後廚，兩個人離不開三米遠。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當年神光和他養的那隻鹳呢。”

神明仙家人盡皆知，無職之神身邊總跟着一隻黑鹳，羽毛細膩如綢緞，神光之下黑白也五彩斑斓。

時間過去太久，聽孟婆提起這個，三生石也有些恍然。那隻鹳因為神光而活，最後也為了神光而死，護主之心聞之動容，沒人不感歎。

三生石和孟婆聊了一會那段感天動地的情誼，多少有些唏噓。

“在聊何事？”

日遊神推門進來，大聲道：“爾沒去黃泉路是不知曉，今晚真是精彩。東獄與西獄打賭孰能先擒到妖，誰料被大帝搶先一手。放那隻妖與鬼差打鬥一圈，七八個一起上将将擒住他。”

“你去了？”

“不曾不曾，吾方才聽别鬼說的。大帝要吾彙報最新的審訊記錄，聽聞要到此處來，吾便先行過來。”

三生石翻看日遊神帶的材料，同孟婆啧啧稱奇。

“聽返程的鬼差提起，即夕的妖同先前是同一隻？”日遊神自覺地點菜付錢，捏着兩根木筷子坐下來。

孟婆點頭：“先前逃走，不知道怎麼又回來了，看起來膽子不小。”

日遊神收起木牌插在後腰帶，又抽了兩張紙墊在面前：“追查數日，今日才終于見上真容。這黑鹳無愧是現今妖界幾大族群之一，吾也有意同他交上一手。”

“等等你說什麼？妖是什麼？”

“黑鹳啊……有何不妥？”

三生石和孟婆面面相觑，心裡打突，這麼巧？數百年無人提起，他們剛說兩句，就有一隻黑鹳送上門來？

下一秒門上木闆再響，一行人魚貫而入。

眼睜睜瞧着山途身邊跟着一個看起來就不像鬼的家夥，叮鈴咣當一身響，叽叽喳喳的看上去比山途還能說。身後跟着尉回和北顔兩人，不緊不慢地掩上房門。

“大帝。”“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