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鵝的忽然出現讓童藤的術式控制都有些不穩,上面的風暴也因此受到波及,接連下了好幾塊冰雹下來。
而這大白鵝雖然身形甚大,但格外矯健靈活,張着這麼寬長的翅膀,竟然靠左蹿右跳就躲過了密集的冰雹雨。
童藤一時之間竟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他滿腦子都是疑問。
哪來的鵝?為什麼他之前都沒看到?是村民們養的嗎?動物們不是都該有求生本能嗎?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跑上來?
然而大白鵝的大黃璞踩裂了不少蠶殼,加速了蠶妖的蛻變。眼看着那對蛾翅越露越多,甚至已經開始撲騰準備脫殼起飛,童藤心下着急,便指示傀儡先将那隻大白鵝扔到一邊。
誰知,傀儡剛要靠近大白鵝,就被它的嚎叫逼退數步。
這……這是……
童藤瞪大眼睛。這隻大白鵝也是妖?
大白鵝的身上升騰出靈力,尤其是翅膀部分,一時間竟把童藤的傀儡扇得節節後退,毫無招架之力。
既然如此,那就也當敵人處理了。
童藤一咬牙,手一壓,上方的漩渦風暴馬上爆發出強大的靈壓,如洶湧叵測的海面尖嘯,而尖嘯過後,便是如春筍般破土而出、急速往下的冰錐密雨。
“嘎?”大白鵝感受到大片陰影投在自己身上,正在與傀儡交戰的它疑惑地擡頭。
密密匝匝,堅比刀劍的冰錐籠罩住整片林中空地,寒光與殺氣一起,直奔蛻變完成正探出頭的蛾妖和鵝妖。
要是能讓它倆活下來,自己這幾年不就算白練了。童藤邊面無表情想道,邊收回了傀儡。
事實證明,話不能說太早,很容易被打臉。
無數冰錐本如刀槍劍雨,讓底下的避無可避逃無可逃。但就在此時,一長道炙熱的溫度遙遙透來,燒穿了林中重重懸挂着的白絲,直接覆蓋住了傾盆而下的冰錐雨!
童藤的黑灰二色眼珠在這一刻澄如湖面,底下的震驚清晰可見,同時倒映出眼前的景象:
如血般的火焰妖冶翻騰,燃燒的邊緣鑲嵌着金色的光芒。火舌舔舐上每根冰錐,毫不留情地融化抵穿,直接将其化為白汽袅袅漫開。
這個顔色的靈焰,是……
“二哥,好久不見了。”
一個聲音自來熟地從剛被燒穿的絲堆中傳出。還是和以前一樣,散漫,尾調拖長,帶着莫名的笑意。
看着那個從黑暗中漸漸顯現全部的身影,童藤眼角都快瞪裂開了。
在千湖垆村莊裡見到的那個人,果然是他。
看着眼前這張臉,童藤的心情複雜無比。千言萬語,最後彙成一句:
“你怎麼那麼白了?”
十匕——或者說,妖七,聽到這話愣了一下,随後笑了起來,還笑個不住。
果然先見雙胞胎之一是正确的。他們比其他人有意思多了。
“大概是因為不怎麼曬太陽吧。烤烤就好了。”
妖七邊說,手下的術式力道倒是絲毫沒減。童藤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術式還在被這人烘。
妖七的火焰雖然擊潰了童藤的冰錐雨,但好在,突如其來的高濕高熱環境讓蛾妖頓時萎靡,縮回了已經開始軟趴趴的蠶殼之内。
童藤指了指剛閑庭信步回妖七身邊的大白鵝:“這是你的妖寵?”
妖七的右手順手就摸上大白鵝的下颚撓癢:“是啊。”
其實根本不用回答。從妖七出現後,這隻大白鵝身上就頗有種狗仗人勢的姿态。仗的誰的勢,不言而喻了。
童藤的手又指了指妖七背後的阿蟬:“這是你的小孩?”
妖七手下一頓:“你覺得像嗎?”
“你别亂說話啊!”阿蟬一聽這話,直接從妖七背後跳了出來,“老大年紀輕輕,怎麼可能生出我?”
童藤點頭:“原來不是小孩。是小弟。”
“算是吧。”妖七笑回。
童藤其實心下還有許多問題想問妖七。但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當務之急,是解決蠶妖的事。
他想到之前大白鵝的阻撓和妖七的術式,馬上聯系到了一起:“你們是來幫蠶妖的?”
妖七笑着點頭。
“那可不行。”童藤說着,手下就開始起勢捏型,傀儡的人形馬上拔地而起。
“這蠶妖,今天必須死。不死他還會繼續吃雙胞胎。”天下雙胞胎之榮辱,均系于童藤一己之身了!
妖七搖頭:“你忘了自己一開始來這的目的了嗎?”
“什麼?”
“你和童蘿的行蹤,是我賣給狄遂良的,他那時正到處找合适的雙胞胎去吊桑山。”妖七開門見山,“不光如此,也是我教他的,在你們吃飯時故意在旁邊透露清坊急需絲綢的事。”
“等等。”
童藤沖妖七擺手讓他先别說話,腦子有點沒理過來。他還停留在千湖垆的神秘人印象裡呢,這麼說,是妖七一路放出餌、誘他們到清坊再至吊桑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