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先走了。清坊的人估計還有幾分鐘就到門外了,你們稍後跟上。”
說完,妖七和另兩個人便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而另一邊,童蘇也邁腿直接踩上欄杆,預備下去救人——場面開始混亂,必然會連累那些無辜的花女們。
而曲秋一卻在這種時刻扯他後腿。字面意思上的。
曲秋一不偏不倚,剛好抓住他之前受傷的跟腱處,直往回拉:“等等。我們先去那裡。”
“哪裡?”
然而,還不待童蘇疑惑朝着曲秋一所指方向看去,他就已感受到了。
這股氣息……是司初的靈力!
“我就說了那是他的肩膀吧!”曲秋一激動得很。
童藤和童蘿的注意力卻不在這。
他們自然也是在崖壁破碎的一刹那,看到了一腳踹出碎片流星群的妖七。
此刻這位仁兄更是直接靈力附身,踏着空中的晶石碎片,一路點着腳尖往下,直奔場地中央的那朵綢緞花繭。
“他為什麼?”
“不去貴族那邊?”
雙胞胎的疑惑讓童蘇瞬間清醒。
對,不能身先士卒,又被當别人的槍使。
可惜曲秋一并不這麼想。
“我要去找司初。他既然在貴族面前展現氣息,說明已經陷入苦鬥,我得去幫他。”曲秋一堅定道。
“以司初的實力。”童藤道。
“誰苦還不一定呢。”童蘿道。
童蘇道:“那也不好說。司初的靈力長處向來是隐匿氣息、快速出手,但若是多人聯攻……”
然而這話還沒說完,幾人便看到四面的崖壁同時發生新的異動。
原本看上去光滑無縫的水晶崖壁,此刻不知動了什麼機關,竟憑空從壁内鑽出許多獵妖人來,個個靈力不凡,直接踏壁疾行、往同一個方向飛奔而去。
曲秋一更急了:“他們就是沖司初在的那個房間去的!”
“司初在的地方,怕也是清僑王所在之處。”
饒是童蘇之前再不懂什麼貴族宴飲的規矩,此刻也看出來了。能同時出動如此多獵妖人飛奔護衛的,除了清僑城的主人,還能有誰?
“那他就更危險了!”
曲秋一急得都不多說了,直接高高擡起胳膊,從後至前甩開鞭子。
鞭子在掄圓破空的過程中受靈驅動、不斷變長,竟就這麼直接勾到了那間雅間的欄杆。
“我先走一步。”
說罷,她手中的鞭子就開始迅速縮短,帶着她整個人快速破空而去,以能先他人一步趕到。
“不是說好當我的護衛嗎?”童蘇實在頭疼,“曲秋一這個性格,司初又是那個性格,小藤小蘿,你說她到底為什麼會對他這麼着迷?”
“大抵是喜歡。”
“自己沒有的。”
“不說這個了大哥。”
“我們現在先去哪?”
是啊,現在去哪好呢?到底是跟着妖七一起跳到場地上搞清楚他下一步行動,還是跟着曲秋一先去司初那邊救急?
童藤和童蘿卻是已迅速決心:“我們兵分兩路。大哥你先在這觀察,随機應變支援。”
童藤單手撐杆,直接翻身跳了下去,不再收斂靈力,形狀如風中旗動,獵獵沖空;
童蘿則瞄準了離己最近的一根綢緞,先是翻出欄杆、僅以一隻胳膊挂着自身,再用力蹬壁,彈跳出去,踩着一根根綢緞、借力蕩走。
童蘇站在原地,握着以邪刀怔住。
是因為自己太久沒出山獵妖了嗎,自己以前可都是第一個沖在前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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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清之剛崩潰喊完,忽然回想到一件要緊事:
他剛剛在下面時,是不是在司初面前自稱為“黑心矮子司初”?
關清之登時寒毛聳立,算是徹底清醒了。
還好馬上有人替他轉移了火力。
屋外黑暗中的那對符咒瞳孔,黃如燭燈,綠如鬼火,兩相糾纏,帶着滾燙到灼人的恨意,一步步逼近。
關清之素來直覺敏銳,馬上感受到,這股強烈到幾乎要實體化的恨意是沖着司初來的。
司初倒是毫不在意這道能殺人的視線,赤腳走向薄王爺。
薄憫一直以來的遊刃有餘,終于在看到自己兒子“薄協”的臉皮被扒下來後,徹底崩塌。
但好在,清僑王馬上恢複了一貫的強硬威壓:“你是司家家主?薄協在哪裡?”
他說着,看了看被扔到南沉升臉上的那張人臉:“那不是薄協的臉。”
“自然不是他的真臉。”司初淡定說道,擡手便是一條線旋轉着從他指根逸出,準備襲向薄憫。
而薄憫依舊态度強硬,不知是知道站起來逃走也沒用,還是對清坊護衛有着絕對自信,他甚至依舊穩穩坐在椅上,搭着眼皮看向司初。
“你想好了對本王動手,會付出什麼代價嗎?”
“本來沒想對你動手的。”司初說着,轉頭看向了那道位于筵桌正中央、尚未來得及被掀開的大菜,“直到看到了這桌席面。”
關清之眼下一熱。
然而就是這一轉頭,司初飛速前行的線,被另一道靈力給硬生生破開了。
關清之剛蒸騰起熱汽的眼馬上冷了,冰冰地看向屋外。
破開司初靈力的人,此刻正從屋外的黑暗走出,由腳至頭,終于全部展現在他面前。
三年前的記憶陡然複蘇。是死道士!
不是,他來這裡搗什麼亂啊!關清之暗自咬重了牙,也好,薄憫還是得他親手了結,否則不管被誰殺了,他以後恐怕都不會甘心的。
然而他正要從地上站起去相助司初——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幹這事,發尾卻被往後狠狠一揪,剛起到一半的上半身被這角度一拉扯,肋骨皮間的傷疤肉酸爽十分。
南沉升的半邊身子,被那隻突然飛來的鞋砸得直接麻了。還好另外半邊還有力氣起身。
他咬牙切齒開口:“你們這群人…獵妖人,是都瘋了嗎?現在立刻收手,還能留你們全屍。”
然而他剛說完,眼球就被迅速撿起地上筷子的關清之狠狠戳入,疼得撕心裂肺嚎叫。
“既然都是死,整的碎的有什麼分别?”關清之握着滴血的筷子站起,滴滴答答地走向薄憫。
司初看關清之的眼神倒是有所動容:“還算從我這學到了點真東西。”
關清之剛想“呸”一口,罵一聲不要臉,忽然想到自己和黑心矮子現在也算是同一陣線的,嘴唇硬生生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