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權清春顫顫巍巍把水放在了晏殊音的面前。
女人看了她一眼,十分自然地把腳浸入了水裡。
房間裡面沒有一個人說話,隻聽得見系在這女鬼腳踝上的鈴铛在水裡起起伏伏的聲音響起……
不知過了多久,女人歎了一口氣。
她輕輕提起腳,把雙腿十分自然地交疊在了一起,帶着餘熱的水滴經過她腳踝,從她的腳背滑落滴進水裡,輕輕一響。
“把水撤了吧。”
看着這畫面,權清春心裡忽然有一種說不明道不白的味道冒了出來。
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就已經十分聽話地點點頭,“……哦,好!”
正當權清春一邊迷迷糊糊地瞟這女鬼的腳,一邊準備去端盆子的時候,女鬼俯下身,看向了她的眼睛,“對了。”
權清春肩膀一震,立馬像是做了什麼壞事一樣收回視線,“還有什麼事嗎?”
看着她躲躲閃閃的眼神,晏殊音淺淺一笑,
“今後,就這個時辰,把水端過來吧。”
“啊?”
聽到這句話權清春暗暗地看了女人一眼。
什麼意思?這女鬼使喚她一次還不夠嗎?以後都要這樣?
這是不是也太不把人當人了?
權清春心裡面很不平衡。
但她沒有立刻說話反抗,而是忍辱負重地伸手把那盆水端了起來,沉默着走進了浴室。
進了浴室,權清春立馬沒有好氣地放下了盆子!
可惡的女鬼!
自己不說話,就當自己好欺負了是吧?簡直是豈有此理!
——報警!我要報警!
權清春拿出手機,憤怒地在電話的頁面按下了110。
隻是,正要按下撥通鍵的時候,權清春又有些猶豫起來,她想報了警,肯定是要和對面解釋出了什麼事的。
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麼呢?
說她家裡人給她定了一門陰親,剛才有幾個鬼擡着紅轎子就來到了自己家裡?
權清春覺得很有可能說完這些事情後,不是留下一串騷擾民警的記錄,就是會被送進醫院做一系列藥檢。
最可怕的是,這種不科學的事情一般人能應對得過來嗎?
如果沒有成功把面前的這位帶走,她又會落得一個什麼下場呢?
想起剛才那些穿進來的影子,權清春捏緊了自己的手機,慢慢放回了口袋裡,“還是算了吧……”
倒也不是怕被這個女鬼報複,但,想想其實就是端個水而已。
多大點兒事,她可以的!
調節好心态,權清春慢吞吞地從浴室裡面走了出來。
她租的這個房間,客廳和卧室是打通的,所以一出來,她就發現那個女鬼已經走到了她的床邊。
女人的鳳冠已經摘下,并且現在正在流暢無比地解開嫁衣——
“啊????”
看着晏殊音輕輕地用手指勾下衣服的動作,權清春渾身一個激靈,一瞬間,十分多的念頭像是流星一樣劃過了她的腦海。
這、這是個什麼架勢啊?
這是要睡覺了嗎?
鬼也睡覺嗎?
說起來,她們好像是成親了……
權清春感覺不妙,渾身僵硬地往門口悄悄移動起來。
但她剛這麼一移動,身後就傳來了女鬼的聲音,“你不睡覺嗎?”
權清春站在牆邊,規矩地抿了抿嘴唇,“睡還是要睡的。”
女鬼轉過身,看向她,“那你到那邊去做什麼?”
這問話直接一句話打消了權清春的疑惑:這女鬼果然是要和自己睡一張床!
她顫抖着吸了一口氣。
這……多吓人啊,這還能睡得着嗎?
她視線猶豫地在房間裡面轉了一圈,最後十分緊張地向房間外面那張沙發一指,“但,我平時是睡那裡的。”
晏殊音看着那沙發微微眯眼,“你睡那裡?”
權清春覺得她語氣很有一種‘那房間裡的這張像床的東西是幹什麼的’的意思。
看着晏殊音的眼神,權清春很心虛,
“我、我睡不慣寬敞的地方,平時習慣了睡沙發,不睡這裡睡不着的。”
“是嗎。”
晏殊音看着那沙發,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你的腿放得下嗎?”
權清春看了看自己的腿,嗯,這确實是有點難辦。
她在女生裡面個子算是高的,睡在那張不到一米六五的窄沙發上面确實有些委屈了自己的腿……
但看了看眼神冷冷的晏殊音,權清春連連點頭,自信表示這簡直是小意思,
“嗯,放得下的,你瞧,彎一彎就能放下了!”
她一邊說,還一邊示範了起來,硬是在這小破沙發上乖巧地擠了下去。
晏殊音看着她說得這麼肯定,端莊地取下頭上發簪,接着松開了自己的頭發,輕聲道:
“好,既然你這樣說了,那你去那邊睡吧。”
看着她的頭發散開,權清春愣了幾秒。
但她馬上又回過了神,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順便把衣櫃裡面的備用被子和枕頭搬到了沙發上。
女鬼也什麼沒再多說,直接翻身上床閉上了眼睛,揮手就把她家電燈全關了。
權清春看着被遠程關掉的電燈,心裡面很震撼。
她連忙又看了一眼房間另一頭的女鬼——這鬼好像一倒頭就沒呼吸一樣睡着了。
這就是結婚嗎?怎麼和我以前夢想的好像完全不一樣啊……
權清春顫抖着握緊了被子,完全睡不着覺。
黑夜裡,她盯着本應是自己的床,又盯着那本應躺着自己的位置,吸了吸鼻子:
到底是誰說的婚姻就是墳墓來着?
這人可真有大智慧啊……
我現在就有種入土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