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周圍設立着一層嚴密的安保屏障,出入大門都需要經過面部掃描識别通過。
遲然的信息已經提前輸入進去了,他在掃描器前停頓了下,大門應聲開啟。
進去之後,他發現裡面有個超級大的院子,和中學操場差不多的面積,後面還有一方遊泳池。
遲然的注意力完全被寬闊的院子吸引過去,以至于沒有聽到不遠處傳來的開門聲。
“你就是遲然吧?”
易受驚體質的遲然又被吓了一跳,他循聲看過去。
說話的是一位中年男人,看樣子應該是管家。
遲然點頭:“你好。”
管家露出标準得體的微笑:“跟我進來吧。”
别墅内的裝修和外飾一樣極近奢華,精緻藝術,到處都是金錢的味道。
遲然低頭看了看身上舊舊的衣服和手裡粗糙的編織袋,頓覺自己好像和這裡格格不入。
階層的差距,明顯得像墨滴進水裡。
“一樓都是傭人在住,上将的房間在二樓。三樓隻有兩個屋子,一間是上将的書房,一間是儲物室。三樓禁止任何人上去,如果違反後果會很嚴重。”管家帶着遲然上到二樓,指着右邊第一間,“這是你的房間。”
“好的。”遲然認真記下,“上将住哪間?”
管家指着正中間那扇門:“這間。”
遲然抱着編織袋推門進入自己的房間,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驚喜地睜圓了眼睛。
有大大的窗戶、隻屬于他一個人的衣櫃,還有一張寬敞、看起來就很好睡的大床。
室内的暖氣很充足,遲然從剛才就覺得有點熱,他将外套脫掉,然後仰着身子倒在床上。
好軟!
這是他的床,這裡是他的房間。
遲然沒忍住在床上滾了兩圈,然後幸福地開始對着床自言自語:“好軟,像棉花糖,花紋也好看…”
傅望昭上樓時聽到有點吵的說話聲,斷斷續續的。待他踏上抵達二樓的最後一層台階,說話聲的内容清晰可聞:“上将…真好。”
是那個beta的聲音。
alpha眼中閃過一抹嘲諷,他還不知道自己能和“真好”這個評價沾上邊。
他邁着長腿朝自己的房間走,經過那間敞開門的屋子,往裡面乜了一眼。
床上的人四仰八叉地毫無形象,單薄的裡衣被擡起的胳膊帶着上移,露出一小截細腰,在燈光下白得晃眼。
左側腰窩的凹陷處有一顆小痣,于陰影處若隐若現。
傅望昭剛要收回目光就和聞聲回頭的遲然對上視線。
“……”
遲然條件反射地直接從床上彈起,立了個正。
“上将,您回…回來了。”
見傅望昭身上穿的還是上午那一身,想必他是在軍區工作了一天才回家。
遲然走到門口處,稍稍仰起頭看他,上目線給人一種柔軟無辜,又有點膽怯的感覺。
“您平時都…都工作到這…這麼晚嗎?”
傅望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和别人說話也這樣?”
遲然反應了兩秒,明白傅望昭的意思之後難堪地蜷起手指,腦子一瞬間發了木,緩緩地垂下眼沒有再擡起,咬着唇點點頭。
“晚上不要在房間發出任何聲音。”傅望昭說完就回了房間,門“咔哒”一聲關上。
剛剛的好心情這會兒消失地無影無蹤,遲然垂着頭回了房間。
說話結巴這件事在他的心裡,一直是個不大不小的疙瘩。
遲然沒有父母,嚴格來說他應該是被人遺棄的。因為打他記事起,就一直和将他撿回家的段奶奶一起生活。
别的小孩一歲就開始牙牙學語,而遲然到三歲了都不會講話,後來他猜測或許就是這個原因,自己才會被親生父母遺棄吧。
快四歲的時候遲然終于會講話了,但隻能磕磕巴巴的。那時段奶奶還以為他是在慢慢學說話,卻不想這個缺陷伴随他至今。
還記得剛上學的那幾年,遲然起初沒覺得自己和别的孩子有什麼不同,直到總是有幾個男生嘲笑他說話結巴、反應慢,像弱智。
漸漸地,班級裡就沒人和他玩了。
大概是怕“弱智”會傳染吧。
後來遲然就很少和别人講話,養成了自言自語的習慣。
上中學的時候,他了解到結巴可以靠語言訓練緩解,于是每天早上天沒亮就起來讀繞口令,直到段奶奶生病他才停止練習。
遺憾的是,日複一日的努力所帶來的效果并不明顯。
不過或許是成年之後心智逐漸成熟,也或許是近些日子忙着賺錢無暇顧及,遲然覺得他已經不在意自己的這點缺陷了。
不知道剛剛為什麼會一下子這麼難過,明明上将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
遲然坐在床上,将臉邁進膝蓋之間,淺淺歎了口氣。
第二天依舊是陽光明媚。
遲然早早起床将厚重的窗簾拉開,在潑灑進來的陽光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他下樓時看到了昨晚沒有見到的傭人們,在各司其職地做着手裡的工作。
“早。”站在餐廳門口的管家對他打招呼。
“早!”
“現在吃早飯嗎?”
橫豎也不知道要幹什麼,遲然點點頭,下樓朝餐廳的方向走。
就在他剛下到一樓時,聽到不遠處角落裡傳來的抱怨。盡管刻意放低了聲音,但還是被他聽到了。
“都是打工的,憑什麼他可以住二樓。住二樓也就算了,現在還能去餐廳吃飯,他跟齊叔一個待遇?”
“齊叔好歹是看着上将長大的,他憑什麼?!”
遲然沒有轉身去看說話的人是誰,加快腳步往前走,隻是低下了頭。
餐廳很寬敞,裝修是和大廳一樣的風格,連櫥櫃上都雕着精細的金色花紋。
鍋竈前有一個阿姨在忙碌,管家端着餐盤往餐桌上布菜。
遲然連忙過去幫着放置碗筷,完事之後關心道:“您吃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