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雲铮在他眼皮底下往身後的樹幹上靠了靠。
那人眯起眼:“從哪兒跟過來的?”
關雲铮靠在樹幹上,看了他一眼:“你們殺人這麼磨蹭?”
哇我怎麼敢的我居然挑釁殺人犯。
那人沉默兩秒,毫無預兆地低聲笑起來,笑聲從鬼氣森森到癫狂隻花了幾秒,笑了好一會兒才陡然收住,朝另外兩個邪修伸手:“香,拿過來。”
關雲铮面無表情,心髒卻在胸腔裡加速跳動起來。
和之前見過的幾乎一模一樣的香爐被放在她面前,鬼氣森森的邪修伸手拔了她幾根頭發。
關雲铮面部表情毫無變化實際痛得想罵人。
她看着眼前的人從懷裡拿出一個火折子,點燃了那幾根頭發。
蛋白質燃燒的味道很不好聞,那邪修眼皮子都不帶掀一下,把還沒徹底燒完的頭發握進掌心,掐滅了不太起眼的火苗,然後把手心的頭發殘餘和燃燒過後的黑色物質一起放進了香爐裡,用指腹壓實。
這算什麼?讓香爐熟悉一下待會兒要引魂的對象嗎?
關雲铮看着他繼續動作,把那支隻比線香粗一點點的香插進香爐裡。
就在這一瞬間——
她清楚地看見那支香無火自燃,頂端冒出了一點紅。
就這樣?原理是什麼?鑽木取火好歹都得對光呢,你這光都擋完了,香怎麼點着的?
算了修仙世界能有什麼原理,這世界甚至沒有科學。
引魂香燃燒的速度很快,這麼一會兒頂端已經有了一截香灰。
魂魄離體原來不會有感覺嗎?她怎麼跟個沒事人一樣。
關雲铮正費解着,面前的邪修變了臉色。
他死死地盯着那支香,而後忽然擡頭看向關雲铮,伸手一把抓起她的衣領:“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手握成拳攥住衣領,關雲铮沒被衣領卡着,差點被他拳頭怼得上不來氣,使勁吞咽了一下才能開口說話:“怎麼,你的引魂術失敗了?”
雖然她也不知道怎麼會失敗,但是這種嘲諷壞人的好機會可不能錯過!
就是喉嚨真的好痛……嘔。
邪修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用比剛才平靜很多的語氣說:“你還沒引氣入體?”
啊哦。
被敵方發現自己是新手了。
邪修心情很好似的松開手,甚至還幫她把衣領重新恢複原樣了。
?搞哪出?
關雲铮還是有點想幹嘔,但顧不上了,甚至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既然我殺不了你……不如給青鏡山送個禮物吧?”邪修再度低聲笑起來。
另兩個邪修這時候才開口:“你想幹什麼?不能用引魂術殺了她,我們也能用别的辦法。”
雖然你說得對但求你别說。
“還沒引氣入體就敢來招惹我,”面前的邪修不知做了些什麼,掌心似乎有紅光在隐隐閃動,“歸墟的弟子膽子就是大啊。”
?所以你哪位?
“我們好不容易才得到這麼一個,你要把它用在她身上?”另兩個邪修見勢不妙的模樣,快步走過來要阻攔。
面前的邪修掌心紅光暴漲,朝關雲铮伸出手;另外兩個邪修也一前一後抓住了他的手腕,要阻止他的動作——
關雲铮被紅光晃到眼睛,下意識扭過頭閉上眼。
邪修拽住她衣領迫使她回過頭正對他,一縷紅光随即從他指尖躍起。
關雲铮躲閃不及,而那紅光在瞬息之間沒入她眉心!
面前的邪修肩膀聳動着大笑起來:“希望你的師門,喜歡我送他們的禮物!”
關雲铮額間開始發燙,手腕持續了很久的灼燒感都感覺不到了,紅光隐沒處像是一處火源,炙烤着周圍的皮膚。
突突,突突。那塊皮膚像是活了一樣,快速地搏動着。
關雲铮被燙得不得不低下頭,高溫使得她此刻頭痛欲裂。
她能感覺到周圍的三個邪修還在争吵,但是卻聽不清他們說了些什麼,心跳聲像是擴大了無數倍,她自嘲地想,這下考試月焦慮軀體化都沒現在嚴重了,她坐着就能聽見心跳有多吵了,甚至不需要等到晚上失眠。
臉側好像有風拂過。
關雲铮擡起眼,發現一隻藍色的蝴蝶停在她的膝蓋上,還在撲閃着翅膀。
藍色蝴蝶?
是誰的來着?
她頭腦昏沉,下意識想伸手去碰那隻蝴蝶,被麻繩粗糙的感覺紮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還被綁着。
她轉過頭,視線越過肩頭,本能地想強行掙脫開手腕上的束縛,徒然掙紮一番後筋疲力盡,視線移開時卻看見越來越多的藍色。
關雲铮眼神快要失焦,茫然地擡起頭,一大群藍色蝴蝶驟然闖入眼簾。
風聲。
有什麼東西從她身側急速而來,穿過什麼東西後停了下來。
痛呼聲。
好像有人在她旁邊跑動,但很快又沒了動靜,随即傳來□□摔落在地的聲音。
沒聽過的人聲。
“雲铮。”
關雲铮循着聲音擡起頭。
一個高大的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我來帶你回去。”
關雲铮感覺腦袋馬上就要炸開了,像是有無數隻手在不同的方向撕扯、擠壓。
她聲音輕得自己都聽不見了:“你是誰……”
男人似乎是放下了手裡的什麼東西:“我是江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