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這個嗎?”她把手往楚憫面前伸了伸。
楚憫正要搖頭,忽然察覺到什麼,低頭把乾坤袋裡的靈牌摸出來。
她低頭快速看了眼靈牌上傳過來的訊息,沒顧上立刻給她兄長回信,擡起頭對關雲铮說:“兄長說,此物名将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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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幾人圍坐一桌,關雲铮和楚憫坐一邊,聞越和關雲铮挨着,趁章存舒沒注意,湊過來說道:“師父還說自己不操心呢,看他大呼小叫的。”
關雲铮頗覺好笑地看他,配合地放低聲音說道:“你不也大呼小叫了嗎,師兄?”
聞越很坦然:“我好歹言行合一,哪像師父,他昨日還在我和師兄師姐面前裝蒜。”
“蒜”字還沒落下,榮獲章存舒敲頭。
聞越吃痛地捂了一下腦袋,亡羊補牢地揉了揉:“師父!”
章存舒端着一碗甜湯坐下,在連映的注視下……把湯端給了關雲铮。
關雲铮腦海裡自動出現黛玉語氣:這是原來就給我的,還是你不能喝才給我的?她默默把腦海裡的奇思妙想掐了,低頭喝了口,随即擡起頭來:“不怎麼甜,師父能喝。”
章存舒剛要坐下,聞言又起身去盛湯了。
。真行。嗜甜人設不倒。
楚憫給兄長回完了信,開始解釋道:“這個法器是我……是掌門近期打造出來的,以靈氣驅動,可進行推演與蔔算。”
關雲铮捕捉到了她說掌門之間那個“我”字,忽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但忍着沒說,問道:“哪種程度的推演和蔔算?可以問天嗎?可以削減代價嗎?”
楚憫知道她最關心的就是代價的事,于是先對這一點解答道:“可以削減代價,不過也因此,能進行的推演與蔔算有限,會受制于使用者對靈氣的運用與自身境界。”
關雲铮點點頭,完全是天問派的邏輯,人的能力越強,能進行的蔔算就更深刻,隻不過過程中不會因為蔔算受到反噬。
反正是在歸墟,她“口不擇言”道:“那為何不多打造幾個?”代價這種事又不是什麼勳章,積累得越多越光榮。這麼好用的東西,要是制作起來沒難度的話,推廣一下也未嘗不可吧。
但楚憫居然沒立刻回話。
關雲铮頓時警惕道:“這玩意兒到底要花多少靈氣?”
兩人此刻的神态就像那個網絡流傳梗圖:不會吧?你告訴我不會吧?——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
關雲铮看着手邊的将隐陷入沉默。
相當于用一次能把人身上的靈氣抽幹?這樣削減代價是吧?
楚憫被她悲痛和震驚參半的神情逗笑了,此刻又補充了一句:“當下不太建議使用,以後肯定能派上用場的。”
關雲铮把嘴埋甜湯裡:“我都沒這個自信,沒準我能耐到頂也沒法用它。”
聞越把手一揮,活像10年那部《三國》裡曹操的表情包:“不可能,你肯定能行。”
所有人默默看向他。
聞越正被注視得莫名,隻見圍坐着桌子的人又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是啊,肯定可以的。”連映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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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雲铮把将隐放在石桌上,又興緻勃勃地對楚憫說:“你帶回來什麼?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楚憫住的小院跟關雲铮的幾乎沒有隔斷,兩個院子之間也沒有和其他小院一樣的連廊,跨過月洞門就能看見她放在石桌上的琴。
楚憫拉着人跨過門,示意她往那邊看。
這夜正好有月,那琴弦看着簡直像是月光織就,乍一看見,關雲铮都沒敢喘氣,生怕那琴弦像水裡的月亮,吹口氣就斷了。
“你給它起名字了嗎?”關雲铮扭頭看向楚憫。
楚憫點頭:“嗯,月下逢。”
關雲铮恍然:“哦——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楚憫走近,聞言困惑:“這是……?”
關雲铮回過神,才意識到剛才自己背詩背出聲了,立刻一邊搖頭一邊擺手,求生欲莫名強烈地解釋道:“是我從别處看來的詩。”
哪怕是架空世界也不能用詩仙的詩給她自己充場面,她哪配啊?
楚憫被她忙不疊的動作和辯解逗笑了:“嗯,别處看來的。”
關雲铮心虛地點了點頭,心說下次背詩不能再出聲了,顯着她了是怎麼的,不能默背嗎。随即她又想起吃飯時想到的事,立馬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似的轉移話題道:“小憫。”
楚憫拉着她在石桌邊坐下:“怎麼了?”
關雲铮忽然又有點開不了口,總覺得當時小憫臨時改口,或許是不想說的吧?
她的糾結都寫在臉上了,楚憫笑了笑:“想問什麼?”
關雲铮一邊觀察着楚憫的臉色,一邊問道:“天問掌門,是……你父親嗎?”
楚憫點頭:“是我父親。”
果然。
之前在議事堂門口剛睡醒的時看見楚恽,她就發現了不苟言笑的楚恽乍一看有幾分像那位掌門,所以當時才會被吓一跳,還差點磕到後腦勺。
隻不過很快楚恽就又恢複平時那個樣子了,又把将隐塞到了她手裡,她也就沒順着這個想法思考下去。
不過小憫好像并不介意的樣子……
“那時沒有必要提及此事,所以沒說。”楚憫解釋道。
雖然确實沒有必要,因為當時談話的重點是将隐,但是需要這麼嚴謹嗎?
關雲铮又開始用那種很擔憂的眼神看着楚憫了,好像在看一個總被規矩壓得無法喘氣的可憐孩子。
楚憫沒忍住,笑出聲來:“你這樣看着我,不知内情的人會以為我父親在門中經常苛待我。”
關雲铮露出很隐晦的“難道不是嗎”的眼神。
楚憫搖搖頭:“父親以前不是這樣的。”
關雲铮的眼神從擔憂轉變為好奇。
楚憫和她對視片刻,神色變得有些猶豫,似乎是不知道該不該說出接下來的話。
關雲铮看懂了她的神色:“怎麼你也顧慮起來了?”
楚憫坦言:“接下來的話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關雲铮寬慰她:“不是夜間談心嗎,沒有什麼合不合的,想說什麼說什麼呗。”
楚憫笑着歎了口氣,開口時笑意卻淡退了一些:“是……叔父逝世後,他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關雲铮感覺自己仿佛被空氣噎了一口,談話的氛圍驟然從歡欣切換到沉痛,她差點沒控制住表情。
她現在隻想穿越到幾秒鐘之前,讓說出“想說什麼說什麼”的那貨把嘴巴閉上。
就知道不該問的啊!誰來救救她這個說錯話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