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銳利的眸子盯着對面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鏡，蔣淮書并不打算和他周旋“咳”，自從到了這裡幾乎沒說過話嗓子幹的讓人覺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車被我燒了，那天撞完她我就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把它給燒了。你們現在去找的話可能還能找到一點碎片。”

“為什麼要殺了她？”

段清越說完這句話眼神緊緊盯着蔣淮書，隻不過結果有點讓他失望，蔣淮書整個人完全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臉上沒有一絲愧疚神情，搓了搓臉才掀起眼皮看他。

“因為她太礙事了，要不是看在她媽的份上我早都殺了她。”停頓片刻，他似乎又想到什麼嘴角緊抿，神經兮兮往審訊室周圍看了一眼才開口，“警官，你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嗎？”

段清越和沈楠相互對視一眼并不作聲，蔣淮書似乎也不打算聽他們言語隻是自顧自的往下說着：“自從那丫頭死了，我一直做夢整晚整晚睡不着就感覺她每天在我身邊一樣，我還每天做夢夢見她那個血肉模糊的樣子，真的在夢裡都要把我吓個半死醒來我衣服全都濕了，你說她是不是來找我索命了，我聽說和陽氣足的人呆在一起會比較好，這不我就過來自首了，你說我之後不會在做夢了吧？”

“你在說什麼胡話？我問你為什麼要殺了她？”

“你也知道我們家裡三個孩子隻有最小的那個是我的，李玉和她姐姐是我老婆和他前夫的。雖然我不會把她們當我自己的孩子但是隻要過得去我也不介意一起生活，剛開始她們都挺聽話的不過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李玉就得了那個抑郁症剛好那段時間我老婆也生了寶寶，家裡不是李玉尋死覓活就是寶寶的哭聲每天吵得我頭都要大了，我想着忍忍算了應該很快就能過去但是她每天在家裡都要死不活的像誰欠她錢一樣。”

沒有聽見男人的說話聲沈楠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聽了剛才的話她臉上表情愈發凝重，正想着前面又傳來說話聲隻好穩定情緒繼續接上剛剛光标停止的地方。

“那天早上我知道她偷偷出去了也知道她去了哪裡隻不過我沒想到李玉會發現我跟蹤她，我那會兒沒打算殺她還想帶她回去誰知道李玉直接朝我吼着讓離她遠點，行，讓我走那我就走，晚上在路上又看見她的時候我腦袋中充斥着家裡的嘈雜聲還有她面無表情的臉我就感到一陣厭煩，當時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撞了上去。”

“那時候我不知道她還在車底我就覺得車速有點慢我還一個勁兒的猛踩油門但是速度也沒變快，後來過文化路口紅綠燈那有好多人都圍在斑馬線，當時雨那麼大玻璃上都是水什麼也看不清剛好車速也能提上去了我想着這輛車撞過人要是我不想被抓住就隻能趕緊把它處理掉，等我開到沒人地方準備燒的時候我才看見我車後面挂着幾根藍色布條再想到我經過那個路口後就有那麼多人圍觀，該不會...，一想到那種可能性我冷汗都冒出來了，一不做二不休我就直接把那輛車給燒了。”

說完，蔣淮書雙手抱頭手指還緊緊抓着頭發又猛地把眼鏡從鼻子上取下扔在桌上，再擡眼時那雙三角眼顯得格外兇狠。

“原本我覺得這件事情還算隐蔽但是怎麼偏偏就有那麼怪的事情，自從她死了之後我家裡确實安靜了很多沒有那麼多的瓶瓶罐罐和無聲的争吵，但是她就像纏上我一樣，我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但是臉怎麼都看不清楚，等我想仔細看的時候就有好多血從她臉上流出來，整個身體的骨頭還咯吱作響，夢裡面的情景真的太過真實每當我被吓醒總覺得像是真的發生了一樣，現在我根本沒辦法睡覺，我聽說鬼魂這種東西還是挺怕警察之類的，所以......”

蔣淮書不用繼續往後面說段清越和沈楠都知道什麼意思，隻是這都什麼世紀了還搞封建迷信這一套沈楠對此無言以對，想到被他害死的女孩心裡一陣氣憤手下敲擊的聲音莫名就重了起來，審訊室裡一片安靜隻剩鍵盤的敲擊聲音。想到剛剛蔣淮書說的鬼魂，現在她倒是真的希望世界上有鬼神之說，壞人逃脫不了現實中的懲罰還能接受心靈上的折磨。

等他們帶着蔣淮書到現場指認之後發現車子并沒有燒完甚至重要的線索還在上面留着，扯過那幾縷被血浸滿的布條段清越擡頭望着下巴已經長出胡茬，精神萎靡的蔣淮書，“這是那天李玉穿的衣服。”

“應該吧，我就隻撞了她一個。我不太記得她那天穿的什麼衣服。”

“帶他回去”。說完，段清越重新整理了自己手上的手套朝那輛落下煙燼的破車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