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看見過一個姑娘?”蕭同裳抓住一個藥房的夥計,照着自己的身形比劃,“大概這麼高,紮兩條辮子?”
夥計搖頭。
藥鋪裡人很多,檔口前排起了長隊,蕭同裳逐個辨認,一直到隊伍結束都沒有看到謝問素的身影。這時,遠處走來兩隊兵衛,身上的護甲與碼頭格格不入。
“他們怎麼還在,這都幾天了?”
蕭同裳聽到身邊有個老婦人說道,豎起了耳朵。
“誰說不是呢?要不是孩子病了我連門都不想出,日子還要不要過了?”另一個人回道。
“二位婆婆,他們是誰啊,很可怕嗎?”蕭同裳插了一句。
二人看到說話的是個打扮乖巧的姑娘,身後還站着一個極為俊秀的公子,面色柔和了下來。一人說道:“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是這幾天忽然出現的,看樣子是官家的人,應該是與蔡員外一夥的。小姑娘,這些人最壞了,你離他們遠點。”
蕭同裳福了福身,又想問“蔡員外”是誰。誰知另一個人拉了拉說話人的手臂,二人眼神往外瞟了瞟,立刻閉上了嘴巴轉過身去,仿佛從未與她交談過。
蕭同裳回頭,發現一隊兵衛走了過來。為首的兵衛手裡拿着一個畫軸。蕭同裳掩了掩頭發想要離開。
“站住!”那兵衛叫到。
他打開手中的畫軸,裡面是一幅女子的肖像,“轉過來”,他命令蕭同裳。
蕭同裳抿了抿唇,僵直着身體轉了過去。
兵衛仔細打量着蕭同裳:“沒事了,走吧。”
蕭同裳松了口氣,她瞥了一眼,畫像上的女子赫然就是謝問素,樣貌神态極為逼真,一看就是極為熟悉之人所畫。
“見過她嗎?”兵衛見她盯着畫像看,問了一句。
蕭同裳搖頭:“沒有。”
“有消息去員外府上報,賞銀五十兩。”蕭同裳隐藏得很好,兵衛不疑有他,留下一句話之後,就帶着其他人離開了。
蕭同裳看了看日頭,若不是與老漁夫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她還真想去員外府探個究竟。眼下抓捕的人剛走,她不便大張旗鼓地繼續找人,隻能神色焦急地往藥鋪打探。
就在這時,她的後肩被人搭住。她下意識将來人胳膊擰過來,對方戴着頭紗,掙紮了一下,擰不動她。
“是我!”此人小聲說道。
“阿姐?”
蕭同裳立刻拉着謝問素躲進了一旁的巷子裡。
“我在藥鋪等了很久不見你來,便去附近逛了逛,出什麼事了?”謝問素問道。
她與來時是一樣的裝扮,不同的是頭上多了一頂紗帽,蕭同裳盯着她的紗帽,她也打量着蕭同裳的衣着。但二人誰都沒有多問。
蕭同裳道:“我沒事,錢已經換到了,我們回去吧。”
從藥鋪到碼頭,二人之間的氣氛很沉默,隻有一臉傻氣的裴竹月時不時地戳動蕭同裳的肩膀。蕭同裳沒有心情與他打鬧,隻得牽過他的手來,帶着他往前走。
距離約定的時間快過了,老漁夫登上了三闆小船,撐着船杆在岸邊等着,一看到三人的身影就開始催促:“你們還在磨蹭什麼?”
蕭同裳帶着裴竹月心不在焉地上了船,絲毫沒有注意到謝問素在背後神色異樣地看着她。
待他們回到河中央時,日頭已經快要落下了,天際和河面被染成了一片赤黃。
張婆婆在漁船上做好了飯,依舊是兩碟腌菜,三小碗粟米飯,昨日沒喝完的大鯉魚湯,還多蒸了一條鲈魚。隻不過這次蕭同裳想也沒想地就端着碗吃了起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米飯已經吃掉了一大半。
她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裝滿銀子的荷包,放在桌上:“婆婆,這是五十兩銀子,一半給你拿去還債,另一半留作備用。”
張婆婆推辭:“這怎麼使得?”
“使得的,”蕭同裳把銀子推了過去,“婆婆救我們一命,便是赴湯蹈火也使得。”
說起赴湯蹈火,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繼續問道:“婆婆,租你們船的是何人?我們當去何處找他?”
張婆婆臉色難看了下來:“蔡大春,或許現在應該叫他蔡員外。”
“蔡員外?”
“沒錯。”張婆婆道,“他以前就是這一片的一個普通商人,手下有一條船隊。前段時間搭上了衙門,給自己捐了個官,成了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