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同裳接住了即将倒在甲闆上的張婆婆。
張婆婆衣領上的血迹已經幹涸,胸口處不斷往外淌出鮮血,氣息微弱。
“婆婆?”蕭同裳慌了神,試圖用手堵住傷口,卻隻能讓自己的雙手被鋒利的刀刃劃傷。
她早該發現的,早在張婆婆跟她說那些話時就該發現的。
張婆婆咳了兩聲,咳出一口血來。
蕭同裳急忙用袖口給婆婆擦血,她記得有一個穴位可以止血,可她摸索了半天,張婆婆的口鼻還是不斷湧出血來。
“别白費力氣了......”張婆婆虛弱地說,“我方才運功動了舊疾,十幾年了,治不好的。”
“婆婆,你堅持一下,我帶你回漁船。阿姐會醫,讓她給你治。”蕭同裳語無倫次,“對...阿姐會醫,她肯定給你治好。”
她把張婆婆背了起來,張婆婆的身量很輕,身體的溫度逐漸下降。蕭同裳向堂口外一路狂奔。
十幾名打手圍在四周不敢上前。
而這會,五皇子已經下令封鎖堂口所有的進出口通道,勢必要揪出逃脫的刺客。
琉璃畫舫上的樂妓死了大半,剩餘的也被黑甲衛悉數押了起來。
抱琵琶的樂師慌亂中強作鎮定:“此事與我無關,你們憑什麼胡亂抓人?”
黑甲衛首領低頭看了她一眼:“有沒有關系,審過就知道了。”
蕭同裳要回程,遇到了阻撓。一個黑甲衛擋在了前面,他身後是蕭同裳來時所劃的小舟。
“站住,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離開。”
“讓開!”
蕭同裳腳步不停,打算直接沖過去。
黑甲衛拔刀制止,蕭同裳飛起一腳将他踹入了水裡。落水聲引來了更多的人。
面對趕過來的其他黑甲衛,蕭同裳隻能把張婆婆放下,捏緊了拳頭:“讓開,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拿下!”
随着一聲号令,黑甲衛圍了過來。蕭同裳赤手空拳,與幾位全副武裝的黑甲衛打得難舍難分,黑甲衛節節敗退。但打鬥的碰撞聲很快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此處距離三寶赤樓船并不遠,動靜傳到了五皇子等人這裡。五皇子使了個眼色,黑甲衛隊首領帶着幾個人趕了過去。
公冶岐懷中的黃犬此時格外躁動不安,嘤嘤嘤直叫喚着,從公冶岐懷中掙脫了出去。趁着夜色,一溜煙跑沒了影。
公冶岐對這隻黃犬有一股似曾相識之感,因此黃犬掙脫的瞬間,他下意識地想要追過去。持同樣想法的還有萬嫣靈,隻不過她是受好友所托,不想看一隻無辜的幼犬死于暴亂之下。
“兄長、兄長,狗!狗!”七皇子看見黃犬跑了,連忙扯動五皇子的衣角。
他被突如其來的刺殺吓蒙了,直到這時才如夢初醒:“五哥!有、有刺客!”
五皇子安撫他:“沒事了。不過是一隻狗而已,跑就跑了。”
七皇子本想要反駁,但他看見五皇子的神色,下意識咽了回去。
五皇子雖看上去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但七皇子知道,他五哥越是這樣,内心的波濤越猛烈。面上平和,實則連對方的埋骨地都想好了。若是黃犬沒跑,背後行刺之人怕是會被他拿來喂狗。這麼一想,狗跑掉,總比被強逼着吃人肉要好。
萬嫣靈不知道這些,狗跑掉,她便要去追。既然是阿裳的狗,忽然消失,那說不定對方就在這附近。橫豎不出意外的話,阿裳應是掉進了這條江裡。
才走出沒幾步,就被五皇子伸手攔下。
“萬老闆,你這是要去哪?”五皇子幽幽道,“你一來,堂口就來了刺客,萬老闆有何解釋?”
萬嫣靈覺得此人有些無理取鬧了:“解釋?殿下說笑了,我無緣無故被卷了進來,倒是想問蔡老闆要個解釋。”
本就被吓得魂飛魄散的蔡大春聞言身體又抖了一下。
蕭同裳打鬥間,見又來了三個人,心中憤恨愈甚:“你們有完沒完!”
顯然,盡管她并不知道幾船之隔的三寶赤樓船剛經曆過一場刺殺,但她被當成了刺客。
新到的黑甲衛中有一位的裝束與其他幾人略有不同,料想應是個頭頭。此人武藝高超,自他來後,蕭同裳的對陣明顯吃力不少。
赤手空拳對付帶着兵器的幾人略顯劣勢,蕭同裳無奈之下隻得抄起張婆婆的鐵拐。不料卻被黑甲衛頭領一眼識破命門,他佯裝攻擊張婆婆,趁蕭同裳相救之際,将刀刃伸至了蕭同裳頸間。
“拿下!”
蕭同裳與張婆婆二人被押送至三寶赤樓船的路上,張婆婆被扛在一名黑甲衛的背上,沿路滴了一地的血。蕭同裳心中焦急,奈何兩把刀刃死死卡柱了她的脖頸,讓她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