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風雪積得厚,常年飄雪,疊在一起飛下來,如下鵝毛飄灑。
不多時就壓了上面内人一頭。
千歸蘭沒能騰出手掃下去,怕一個勁兒撐不住,一人一妖都得被雪埋住,他,定是沒有多餘妖力再起來。
就這樣踏着來時腳印。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冷氣襲人,千歸蘭怕帶着雲孤光先去了柴房,把兩個人身上的雪抖一抖。
正抖着,他養的那匹銀狼妖回來了。
銀白色的皮毛混着雪水,锃亮發光,鼻子上也積了雪,嘴巴上也沾了雪,呆傻極了。
這銀狼妖,是他到處遊行妖界,找藥引的時候,路過一片森林碰見的。小狼妖受傷了縮在一棵樹下,他就帶走了。
一開始,那銀狼死活認為是被抓來當藥引的,不肯吃藥,以為要把他煉化了。
千歸蘭沒辦法,擠出妖力跟他定了主仆契,銀狼這才放下心來,從此,千歸蘭身後就跟着一隻小狼妖。
也隻是跟着,這小狼,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當養了一小寵,沒名的寵兒。
千歸蘭一貫好取名,平常的小物件都給取,銀狼妖也有,叫小銀。
“主子,你好像撿了個大麻煩。”小銀道。
銀狼沖進門一說,帶過來好幾股冷氣,給千歸蘭又冷得一陣哆嗦。
“把門關上。”千歸蘭道。
銀狼默默用尾巴掃上了門,他總忘,新妖腦子,不靈光。
“這人是雲家子弟,瞧着好像還被追殺呢主……”銀狼又說道。
“他掉在寒池邊,碰巧就帶回來了。”千歸蘭自然道。
小鳳凰沒好意思說,這人是找來的苦力,全算懸壺濟世了。
千歸蘭自顧自地擺弄着雲孤光,像是在打理普通的藥材,侍弄一會兒,打理幹淨了,還算整潔。
又給他身上的暗雲紋白衣脫了,隻留下了裡衣,就直接扶着給了銀狼:“你把他放我床上去。”
“放你床上?”
小銀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兒,這人待遇比他高,他可沒上過床榻。
這人什麼來頭。
“那…放進你内個山神洞裡,讓他給你暖暖?”千歸蘭認真道。
銀狼來了雪山之後,就總甩着舌頭,傻憨憨跑去一個山神洞,千歸蘭隻當他年歲小愛玩,并不知其中緣由。
一聽,這小狼不反對了,嘟囔着什麼,背起雲孤光就直往千歸蘭屋子裡沖。
也不管身上人傷得厲害。像運藥材一樣對待着,主子倆一個模樣刻出來的。
銀狼好歹力氣大些,一下子就給人甩到床上,估計血又滲出來不少,浸衣而露。
雲孤光胸口那物件就飛出來了。
小狼定睛一看,是塊玉石,上面刻着複雜的花紋,雕工極其複雜。
這……對靈力運用出神入化者才能雕刻的這麼精細,且層次分明,瞧着像是某種咒語,怕遺失了這些話,才專門刻在玉器上。
玉石此時露出來還泛着淡光,襯得旁邊的兩顆祥雲珠黯然失色。
大家子弟貼身之物,豈不是珍寶?
狼狼不懂貨,但狼狼很喜歡……
爪子已經摸上去了,說了一堆話,像勸說。
“雲家的,我搬你一回,你也欠我一份情。”
“就拿這玉抵吧,也算值得,别不樂意,再說……我家主子為了救你,費了好大功夫呢。”小狼道,十分淳樸,不像拿人物件的,可他就是。
擡爪拽下玉石,又跑出去瘋玩了。
玉石驟然離體,雲孤光動了動手指,還是沒醒過來,這東西,丢了也叫不醒他。
千歸蘭抖完身上積雪,就忙不疊的開始處理冰霧蓮。
昆侖雪山,靈氣濃郁已是極為難得,但冰霧蓮實在是靈物,一離開雪地,便要枯萎。
千歸蘭這妖,并無多餘妖力滋養它們,冰霧蓮能存活下來的,便愈發少了。
這蓮,不是蓮,隻狀如蓮花,花瓣卻晶瑩剔透,乍一看如水一般,由天地靈氣孕育滋養而成,靈絲交織。
靠近者,若是對修行尚有些機緣的人,便能直接汲取天地靈氣,化為己用。
若隻是普通凡人、尚未開靈智的妖,也能食之強身健體。
如今,被千歸蘭拿來救母。
母昏迷不醒,雖無需進食,可周身血脈卻會停滞,此蓮可作藥引,施以法力使其流動,令其存以體内發揮功效,以保證生命力。
如此這樣,千歸蘭兩年近千日不停歇。
銀狼自小跟着他,又一直學不會化形,化形了也不成人形,隻能眼巴巴的看着,幫不了忙。
最開始千歸蘭也十分磕絆的,藥灑落到處都是,母親也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久而久之就熟練了。
引藥,流遍經脈,用盡妖力。
千歸蘭做完這一切疲憊不堪,沒顧得上來看自己新拖來的苦力。
就在屋裡布了一個陣法,化為鳳凰原身趴在裡面歇息。
小鳳凰畏寒,每日散盡妖力回來後,就在陣法裡修養。
别提今日還帶回來一個大冰塊,身處于在陣法裡暖洋洋,昏沉要睡着了,一點一點。
不多時,自己房内噼裡啪啦的,聽着像床頭的首飾碰撞的聲音!
是内個撿回來的人族醒了?
千歸蘭心裡清醒了,他把人族和寶貝首飾放一起了。便急忙化成人形,去到自己屋子去看看如何了。
到了屋裡。首飾呢?在地上!人呢?也在地上!
散落一地的暗沉珠寶,可也是鳳凰的寶貝。千歸蘭先将首飾捧起來包好,又重新精良地挂到床頭上。
心中有無端怒火,想着……要不趁着這人孱弱,偷偷給他幾棍。
好在自行勸慰道:醫者仁心,醫者仁心,妖族也得遵守,妖族也得遵守。
小鳳凰脾氣不算太好,隻是不敢顯露出來,都是因為這麼多年都被各路風雪壓着了,脾氣越來越好,再被壓一次,也不是不行。
千歸蘭又摸摸自己的小首飾,低頭看了一眼内個人族,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伸手搭脈,确實快死了。
原是看着嚴重,本來也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