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看仔細了,一會别不會。”騙子仙道。
千歸蘭施了一個用來制藥的獨家法陣,自創出來的一陣,煉化藥材事半功倍。
‘小千專用’
細長如水波的幾個字體。
在這個陣法上面,用少許妖力就可以煉化冰霧蓮,适合他。
千歸蘭準備得很認真及小心,對于于這一事,他是不肯含糊不清的。
屋有蓮彩微光飄出細絲,遊過他的臉旁,這妖,行得謹慎,嘴唇抿着,衣裳都黯淡了。
雲孤光就這麼抱臂倚着門框側頭看着,錦衣白袍,烏發随意散落,日光穿過他,勾勒出他的影子,搖晃昏黃地印在千歸蘭的身上。
另一種描摹。
他想起來,本想分道揚镳,卻離不開的這些日子裡,有時出去,能見到些許痕迹,都是這妖精留下的。
可……裝仙裝不成,妖迹遍山中。腳印留痕、衣擺拂雪……冰中藏果、紅果嵌冰……不止。
此山,隻有這一活物麼?
妖。
但一點妖性,更多人性。
安甯恬靜……膩白雪上的種種令雲孤光錯愕,平添山間美景,他見之心緒錯亂。無疑數日讓他思索。
雲孤光曾步入妖族領地,多數平庸妖族之輩難改獸性,利欲熏心,整個妖都城更是群妖亂舞,比鬼更猖獗。
魔族封界後,神仙界地位淩駕于幾界之上,天下被分的一塌糊塗,左三界屬妖族行事最為張揚。
倒不是如何作惡,不守規矩、不通人情、不存人理。
人族大家都對妖族抱有别樣看法。
這妖,跟那些妖族都不一樣,淳樸通透的樣子,舉手之間真有仙的風範。
能騙得他信上一分。
“你倒是,好為人師。”雲孤光道。
日下,蓮藥濃香盡顯。
是因為中毒…還是什麼不清明的藥物,雲孤光狀态很怪異,無端皺眉起來。
他是個半步逍遙的修行者,另半步?在山川茫海裡,是個一生都要拿來‘浪費’的主兒。
可生死劫一出,他算是徹底換了天地……
言而總之,雲孤光心裡有些意動,這樣的情形他遍曆山海從未見過,在他者身上,看到了影子。
要問是誰的?
竟是他的。
從小到大,他不知自己從何而來,不知自己往哪裡去,所以他到處去找。
他的時間很多,多到可以盯着一個乞丐,從日出瞧到日落。
他的時間又很少,少到三個呼吸之間,就要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别人對于雲孤光來說,是霧海霧山上,正飄着的一張無名紙輩,他拿過來掃了幾眼,又放任那張紙飄走。
随後轉身進入迷霧,也不失其路。
但雲孤光能從影子的輪廓中,發現千歸蘭從一張紙變了,變得生動、具體。
變成了一隻在這雪山中生活的小妖,像是活了,側身看他,等他跟上去,為他引山路。
雲孤光一跟着,他就要跑,沿着路逃。不跟着麼……又睜着含水眼看着,側過身來等。
就這麼日光斜下,照出了一條嶙峋怪異,甚至險峻的山路,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走進去,抓妖。
‘生死劫真變成情劫了麼……’
情劫也好。
長生天、長生地,天地萬古情劫,都有諸多對策記錄在古書中,殺夫殺妻或是攜之逆天,太多太多。
而雲孤光懶得看,也不準備像他們一樣……
詭異心思,行醫仙長全然不知。
“學會了嗎?”
“會了。”
“這麼快?”
“嗯。”
千歸蘭是不信的,他用了自創法陣煉化的冰霧蓮,雲孤光絕對學不會。
未免太過小瞧他了。
反正以後,他說什麼,雲孤光做什麼就是了。
“我去去就回,你且等着。”
千歸蘭小心捧着藥碗,去給母親喂藥。
雲孤光看着多而不亂的小藥房,很輕易地就找到了剩下的冰霧蓮。
自己來了這麼多天了,也沒幫什麼忙,一直占着床鋪,還天天到處晃悠。
小鳳凰晚上睡覺隻能化為原身在别的房裡待着,雲孤光總該幹些什麼。
于是,剩下的冰霧蓮一會就都被雲孤光煉化了,自己都忍不住驚歎一番。
他雖然隻聽說過冰霧蓮,但瞧着,剛才千歸蘭處理的方法很簡單,一看就會,不需要用到什麼法陣。
隻是因為小鳳凰妖力不多,加上小心,才處理的格外慢。
雲孤光被雲家訓練熟了,處理這些無比自在。
用靈力随便一動,就全都煉化好了,估計能省小鳳凰不少妖力,而後他就倚着門框等着千歸蘭回來。
雲孤光開始盤算着,他可以借報恩為由,留在醫仙大人身邊……總歸得弄個清楚,到底是什麼劫什麼怨,還是别的什麼,都弄清楚。
醫仙大人回來了,雲孤光咧嘴一笑,不知是好是壞。總之在雲家,鬼面判官一笑,有人就要倒黴了。
果然,直覺,雲孤光感覺事情不太對勁兒。
醫仙大人微微顫抖,許久未動。
不過是做了幾份藥引,這麼激動,或許……鬼面判官立大功了。不多時,這騙子仙的手就伸過來,刮擦着打了一下,左下半張臉和側脖頸火辣辣的。
很清脆的一聲,留下幾道抓痕。
無端還有些羽毛的觸感,雲孤光閑中想起樹梢上鳥兒打鬧的情形,打的也兇,但翅膀柔軟力弱,能有多疼。
恰如此時。
他是故意挨得這一下,沒想着躲。這妖弱極,靈力也很少,隻是一個巴掌,挨了又何妨。
“喂,你什麼意思?”雲孤光拽住千歸蘭問道。
好麼…如此做派究竟是為何?似羽毛一般惹他。
良久靜靜。
雲孤光此時才發現,自己處理好的藥引,和千歸蘭處理好的不一樣。他的那碗已經沒有半點靈力的存在,如同死去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