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門,果真,一股血腥味。柳如意有些驚訝,這空氣裡,還彌漫着血霧,把她鼻子都占滿了。奇了怪了,她又沒打雲孤光,上哪受的這麼嚴重的傷。
她往前走去,瞧床上的雲孤光,後面跟着雲長風。柳如意一看,就張嘴叫人來:“大少主這衣服都濕了,怎麼不換。”
一身暗紅色衣服,像掉水裡了,怎麼還不換下來,省得讓雲孤光嘲笑柳家。
“他這身上,不是水,是血。”雲長風道。
柳如意用手抓了一下衣服,攤開一看,滿手都是血,雲孤光的,心裡的喜悅一幹二淨,用靈力一看,幾乎每一處都在留血。心出了大問題。
“怎麼回事兒。”柳如意問。
“違心誓。”雲長風道。
“你就不能多說點,怕吓着他阿?”柳如意急。
“從幻境出來就這樣了,中了違心誓,讓玄機門内個狼将星給送過來的,沾人家狼毛一身血。”雲長風回憶,内狼走的時候,後面全是紅的,也沒人提醒他……
“幻境主人不是他,是他身邊内隻妖,雲孤光瘋了,要去别人的幻境!”
“瘋沒瘋不知道,我看是愛瘋了。”柳梅走過來道。
雲長風往側面退一退,柳梅上來又給雲孤光穩固一下心脈。
“内隻妖呢?”如意道。
“柳無說,在玄機門住下了。”雲長風道。
“派人把他叫來。”如意道。
“你叫,人家就肯來?是不是忘了,前幾日誰一言不合就開幻境,得虧人家挺過來了,不然……你以為雲家會放過你。”柳梅道,雲長風尴尬望天,别看他阿,雲家掌事的不是他,雲孤光也不是他兒子。
“那你說怎麼辦。”柳如意問。
“賠罪!”柳梅道。
……
柳如意,真來賠罪了。
但如意不如意。
她來賠罪,關王家子什麼事,關這幾家弟子什麼事,柳梅說跪,王家子一下子就拉着她跪下了。
千歸蘭開了好幾次門,柳如意才反應過來。這環視一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王家子成親拜堂呢,兩家上下祖宗十八代,活着的都來了。
他倆再往這裡一跪,天地沒拜,拜上千歸蘭了。
柳梅……你個瘋婆娘……柳如意邊想着,邊對千歸蘭破口大罵,抽劍刺過去。
……
千歸蘭冷眼看着面前這一片亂哄哄,以及對他怒目而視的幾家人。
抽下了頭上那支東山碧玉簪,又給柳梅了:“這支簪子,給柳少主吧,權當是傷了少主的歉禮。”
柳梅本想拒絕,再周旋些時間。
但千歸蘭一說完,柳、王二家氣沖雲霄,直接齊齊上前一步,雲家弟子見狀不妙,轉身,亮出武器,擋在他們面前。
“一支簪子,我們柳家要多少有多少,今天,你要把命賠給我家少主!”
一句話落下,柳、王二家沖過來一段距離,和雲家兵刃相撞在一起。雲家尚且可擋,但其實不知道該不該擋,雲家下意識的反應,擋。
将簪子還了回去,千歸蘭把纏在手腕上的那些紅線也摘了下來,團成一團随意扔了,紅線很輕,輕飄飄落在地上,輕飄飄落在心裡。
往門口走了段距離,林、王兩家以為他要回屋裡躲着,又往前沖。沒人給雲家下命令,雲家人一個不察,讓他們沖過去了。
“都給我站住!”柳梅大喝一聲,所有人都停住了。
王家長輩們一直沒說話,當然了,表面上一直沒說話,背地裡,傳音頻道都炸了。‘三排二列往前上阿,抽刀,上!’,諸如此類……
千歸蘭看着這些形形色色的人,其實都與他無關。但怎麼說,幾乎都是為他而來,些許奇妙。但實在是,煩,煩極了。
他傳音給殷世玉:‘我進屋之後,你必須死守這道門。’
‘小銀遵命。’
衆人僵持不下時,從千歸蘭身邊爆出一股氣流,沖擊了所有人。多數弟子都倒在地上,兩兩三三還能彎腰站着。
殷世玉緩緩走到門旁邊,準備迎敵。但衆人都下意識的忽略他,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千歸蘭,柳梅也看着他。雲言拿着劍,像是無所覺一樣,立在弟子們面前,警惕着。
千歸蘭說話了,他說:“我,千歸蘭,與雲孤光,從今往後,沒有任何瓜葛。他的事,我一律不知、一概不問、一緻不曉!他去南北,我走東西。塵歸塵,土歸土,從此山水不相逢!”
說完,推門進屋去了。
衆弟子自然不服,雲家子雲裡霧裡的。總歸是打起來了,殷世玉化形狼妖擋在門口,忍不住長嚎一聲。
千歸蘭這邊進門,用手摸索着把門關上。他已經看不見了,眼睛、鼻子、嘴巴好像耳朵都留出來了什麼東西,千歸蘭抹個不停,怎麼也抹不幹淨。漸漸的,也感覺不到了自己手的存在了,千歸蘭就不抹了。
說那些話之前,他就單方面解了主仆契,并向天道許諾,将反噬全給他自己承擔。
沒想到解契那麼大威力,給那些弟子都震飛了。但是馬上千歸蘭就感覺到不妙,反噬來了,而且特别強烈。強撐着說完話,進了屋。
這次不像他那次中毒瀕死之迹,惶惶不可終日。這次,他的大腦無比清醒,冷靜自如,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壽元正在不斷的消逝。
千歸蘭想,要做些什麼……
不然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