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奏樂,接着聽。
“是天地上下都在與妖神們作對!這“詛咒”,是天地“賜”給妖神的。”
“阻止妖神們的,幾乎是所有神仙和凡界子民。”
“妖神們 ,在與天地作對,可是,既然天地要你無後,你們就必然會無後,任何掙紮都是徒勞的。”
“爾等認罪!”
滿堂喝彩。
“但奈何……天界中,妖族也不少阿。”
“如何叫她們認罪?”
“誰也不敢讓他們放棄。”
“但都明裡暗裡阻止妖神。”
“所以,天地五色,都被妖神們讨厭。”
“所有衣裳她們都厭惡極了。”
“那他們穿什麼?”千歸蘭拄着地勉強問道,恨不得躺下來,光晃得花眼。
“诶,妖神們還真想出來一個法子,神不愧是神,就算逆天而行,也是可以的。”
“還是一個比我們都年輕的神,小神。”
“是小仙,那小仙做出來了無色無形天衣,一舉成神。”
“旁人問她,怎麼做出來的。人家說,編織雲彩時,天意許給她的。真是神了。”
“這無色無形,并不是透明的,而是以一種不可言說的的樣子出現,誰都不知道是什麼顔色,什麼樣子,哪怕眼睛看到了。”
“你若是遇見了,就快跑。”
“如果你是妖族的,就不用跑了。”
“因着“無後”這一詛咒,那些老妖神們,對自己族的小輩啊,是百般疼愛!巴不得讓他們步步飛升!”
“簡直是處處呵護啊!人神和正神都看不下去,心裡不知道怎麼咒妖神無後呢。”
“隻是可惜了……龍族那麼努力破解詛咒,最後還被人神和正神搞垮了。”
“可惜什麼,妖族是與天地作對,而我們,都是天地的子民。”
三位仙女你一言我一語又唠了好多話出來。但千歸蘭一直琢磨着“無後”的詛咒。索性躺下來,胳膊擋住眼睛,陷入黑暗,得幾分甯靜。
正如三仙所言,誰聽到自己的族群要無後,還能坐視不理呢?他亦如此。
良久,耳邊樂聲消了。
浪也停了。
他忙站了起來,怕被三仙女看出來什麼端倪,強裝鎮定,問道:“那人神呢?”
“人神和妖神太相反了,他們“喜歡”所有的衣裳。”
三仙你指着我,我指着你,哈哈大笑起來。
但一件天衣也沒出來,也未有樂聲。
“人神們都特别慫,謙虛的要命,她們覺得,誰的衣服都是天下最美,誰穿的衣服都好看。”
“說好聽點是随和,說難聽點,就是慫。”
“都當神了,自己厭惡什麼還不敢說,慫極了、虛僞極了。”
“還是仙最自在,神啊各有各的苦。”
“仙确實自在,但神也不苦啊,裝模作樣的一群神們,自己被自己束縛罷了,自尋苦頭就不叫苦了,當是笨。”
“笨,也是偉大的笨,這是仙共識的,神是偉大的,偉大的天地掌權者,沒有他們,天頂不住、地立不住~”
姐妹們笑罵人神。
罵夠了,三仙落到地上,朝千歸蘭走過來,一切複歸平靜。
“得,說了這麼久,你還想問哪件天衣,有沒有你認識的神?”萱草問道。
“我久不出山林,不曾認識哪位神。”千歸蘭道。
“哎,總不能叫你聽些舊事,顯得我們三仙戲法殿無能,和那些天神相似了,近百年嘛……”
“最熱鬧的,當屬光神。你可知道?”
“不曾知曉。”千歸蘭道。
“想來也是,你若是知道,定不會穿一身白衣,這光神最讨厭的衣裳,就是你身上這種白的素衣,淡淡的花紋、淡淡的樣式。”
此話一出,三仙将他團團圍住,美人尊容擠在一起,美豔奪目,當高傲尊貴,可她們卻都看着一樣東西。
六隻眼睛來回打量他身上的這件白衣,從後往前,從上往下,裡面也想來扒一扒,千歸蘭幹笑僵硬躲着。
她們也不停,步步逼近,邊走邊說。
好在廳大,夠退。
“至于樣子、花紋、什麼領子、什麼袖口,都傳不出來,就傳了白衣出來。我們這還真沒有這種衣裳,賣不出去,不如,照你這件做上一件。”
“衆神仙萬般猜測,說這光神呢,遊蕩了不知幾萬年、幾十萬年,從下界上來,不愛幹淨,幾百年不洗一次澡,幾千年不洗一次頭,幾萬年不換一件衣裳。”
“說他埋汰!”
“對于埋汰的,可不就是白衣最為讨嫌嗎?”
“還傳,說他在下界有個姘頭,回神界也沒忘,天天下界,一日不下界就三年不洗澡。但是吧,那紅粉知己早就化為白骨了,他下界看白骨去,所以,才對白色有意見,衣裳都是順帶的。”
“也不知道東天宮那群神,腦袋裡裝什麼的,就順着剛上來的這光神,真把淨白這一色踢出宮去了,整個宮變了樣,看不見白的,簡直是瘋神進瘋宮。”
“東天宮變态就在于,連裡衣都不是白的,随便怎麼穿,花的也好,就是不能是白的。”
“你穿這一身…去神界”
“路過東天宮,拔腿跑!”
“不然……小心被潑墨。”
三仙一仙一句,處處提點。
“多謝…多謝提醒…”千歸蘭口中擠出來一句感謝。
她們轉身,掃過無數天衣,背對着千歸蘭問道。
“客官,您瞧上哪個了?”
滿堂天衣,若是平常凡間,定是選不出來。
不過千歸蘭未曾猶豫。
“那件紫袍。”他道,伸手一指。
萱草銀鈴般笑了一串出來,說。
“您可有福了,這件,是那做出無色天衣的司衣妖神最讨厭的,穿這件見了她,恐怕以後,沒有誰敢為您做衣裳了。”
千歸蘭生出抹淡笑,沒說什麼,隻觀滿堂天衣彩,天仙說遍了天神語,唯有凡間詞不在其中。
想來是凡家不入仙眼、也不入仙耳。
仙家桀骜、驕矜,不屑為“賣”天衣而說出什麼好聽的言語。
而凡家為衣冠者,為賣上那幾件“衣物”,恰好都會傳一句話,天下無正色,心喜即上等,天下無正衣,心喜即上乘。
潑了天的吉祥話也要編出來,有時連衣裳的來頭都不曉得,隻道,好絲、好棉、好衣。
知道的說是衣裳,不知道的,以為賣什麼毒藥或是靈藥,好死、好眠、好醫。
總歸是為了賣而賣,為了買而買。
仙家天衣則不同,不算賣,不算買,衣物更是算不得上等,算不得上乘,穿上此衣,可要想好,走在路上,那是要得罪神的。
得罪了神的後果,穿上此衣才知道會如何。
……
“野山仙都這麼有錢,一出手就是三萬靈石?”
“诶,錢來,就莫問錢從何而來,山上的事,少打聽。”
三仙坐在靈石堆裡。
鑽進來、鑽出去。
萱草趴在靈石堆裡,拿起來一塊靈石,轉起來摸了摸,越摸越不對勁……她連忙翻了翻“賬本”。
果然。
“靠,這是東天宮裡的靈石!”
二仙聽了也連忙爬過來,圍着看,看了看賬本上的“東天宮靈印”,和靈石上的一模一樣。
三仙齊齊扒拉些靈石出來,每一個都有印記,氣得她們摔來摔去,打在地毯上悶悶的。
随後便又癱倒在地。
“又得罪了一個大的……仙生有望了。”
“阿姐啊,咱們得罪的神還少嗎,差他一個光神了?”
“不過……光神手底下的神仙,怎麼會穿白衣呢?”
二仙不斷猜測。
萱草咬牙切齒,但也癱着,道:“煙霧罷了,若不是看他穿白衣,我也不會說光神的黑話。”
“别慌啊阿姐,我們這是正規黑殿,有黑殿許可證的,童叟無欺。”
“大言不慚……不過,光神有何用意?”萱草道。
“管他呢,下界愈發亂了起來,天神們哪有時間管仙界的事?”
“最近還是紅雲天呢,也不知何時消,活像着火了。”
“再大的火,也燒不到天宮上來,凡火燒柴做飯,仙火滅惡除邪,神火教化天地。”
“就是,哪個能用來燒天家來的,根本沒有。”
聞言,萱草若有所思,撫上了右眼。
“若有什麼自相矛盾的,無非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大火燒了八卦爐……最近又是火象。”
“我右眼最近總跳,傳三仙殿旨意,去把我那八卦爐送東天宮去,現在就去!”萱草道。
“那八卦爐最近總炸響,項解頻下凡了,誰都聽不出來怎麼回事兒,萬一……送到東天宮炸了,怎麼辦?”
“那更要把這炸爐送過去了,别炸在我三仙殿。”素藍布衣仙女道。
“對,東天宮不仁,我便不義。他天宮裡的不義之财我都收了,還在乎這個?”萱草道,下定決心,不更改了。
“那就。”
“傳三仙殿旨意,為賀光神歸天百年,送八卦爐一隻——”
“喏!”
滿堂仙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