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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蘭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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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線說不出話來,這對她來說真是一個噩夢。

但凡床上躺着的不是千歸蘭,喔不……是夢中,光神夢出來的千歸蘭。但凡不是他,紅線保準一掐脖子,給這爬床的扔出去。

見她不說話,那小妖面上的急來的明顯,用手抹了抹胸前的玄蝶衣,不熟練地稍稍扒開了些,露出白潔的一塊肌膚。

“我身上沒有黑洞了,都生好了,你看看嗎……”小妖道。

此舉着實有些驚人,紅線沒心思看,伸手一抓衣裳,兩手交叉怼在小妖的身上,蓋得嚴嚴實實,不容拒絕。

“穿好衣裳!”她道。

見小妖又重新抓緊了那布料她才松手,半蹲在床旁邊同這小蘭妖說着話。

四下除了他們倆,并無其他人,但紅線總覺宮中無論何時都暗藏玄機,并不像表面上平靜。需她處處警惕才安心。

“外面都在找你,你不知道嗎?多危險呢?”紅線悄聲道。

“我想你了,我們…好久沒見了。”小妖見她小聲,也低聲說道,很是猶豫。

“今天不是剛見過?”紅線莫名其妙說。

誰料小妖直接貼上來,環住她的脖子,衣衫往下滑,那妖全然不在意,自顧自地說着話。

“以後呢?你很久沒給我澆水了,山上的時候……來到這裡也是……我病已經好了呀。”這小妖說。

“衣裳!衣裳!衣裳要好好穿才像樣,不然何必穿出來?”紅線道,邊說邊趕緊掙開他的手,扶住滑落的衣裳。

她那便宜主子從來沒有像此時這樣,随便披個‘麻袋’就出來。每次都十分規整,還會特意買些适合的裝點些……總規不像眼前這妖。

她心中郁悶,搞不清楚。

小妖也聽進去了,抓起那幾塊布料往上拉着,不得章法的捏着,露出來的手止不住發抖,紅線拿起床上另一條棉被給他披着。

“喏,蓋這個。不好好穿衣裳,當然會冷啊,唉,怎麼如此冒失就出來?”紅線道。

“我不會穿衣裳。”

隻聽那小妖這麼說。

“你不會穿衣裳?”

“嗯。”小妖應了一聲,頗有些理直氣壯。

紅線倍感荒謬。

“你要教我嗎?”小妖道。

話音剛落,立刻歪着頭,手漸漸地又不抓緊衣裳了,哪怕冷得止不住發抖,也要把肩上的被聳落,任憑衣料散開、滑下,堆疊至腰腹、臂彎上。眼睛于夜中,一眨不眨盯着她,似在說些什麼,意味很明顯。

“什麼?我不教你,你這是不打算穿了?威脅我?”紅線道。

“沒有……你教我不好嗎?”小妖說着。

“我不教。”紅線氣上心頭。

在紅線不動聲色的堅持下,小妖終于敗在她的目光中,垂頭在夜色下辨别着玄色布料,不知拿哪處,翻着翻着也翻不得清楚。擡頭看了一眼她後,眼神閃閃滅滅地學她衣服是如何穿的。

可……暫且不說一個是裙一個是衣,就這男女之别的穿衣方式,從外面體味不出其門道,一排排暗扣和兩三四片小衣,若裡面不會系,看也是看不出的。

那小妖也不敢久看,沒瞧明白便又低下了頭,伸手将所有的布料歪扭地拾起,掩蓋在身上,搭得一塌糊塗。抓也抓不住了,隻能虛虛地籠着。

紅線明眼瞧得出來,他是真的一點也不會穿,還不抵蓋個棉被,也省得臉和身上被凍得煞白。

她也敗下陣,轉身走向門口去關門,打算關上門再回來好好教這初生小妖一下。

衣裳,生出來就會被穿在身上,紅绫,也是,渾然天成……這些天生之法,竟然不會?搞不懂。

那小妖見她往外走,自己也要下地跟上來。紅線腦子又轟得一聲嗡嗡響,這妖,連鞋都沒穿,一雙赤腳踩在地上,就要站起走過來。

地上落物一片,還有玻璃碎末,可髒、差得不行!難道他看不見嗎?!

“你坐着别動。”紅線命道,粗略看他一眼,見他果真坐回床上不動了,就收回了目光,加快腳步走向門。

手撫上門邊,卻關不得了。

“玉姑娘。”空如道。

白蝶面沖着紅線,空如手放在佩劍上,一身白蝶衣明亮如白晝,身後仍跟着一群黑蝶,具盯着她。

難得,有群蝶為她而來。

“方才……在同誰說話?”這女人問道。

可惜是興師問罪。

紅線哼了一聲,猛地把門關上,拿起旁邊的油紙傘一堵,兩三步跑到床邊。

對小妖喝道:“快躲起來!”

又怕這妖傻愣,扯過被子,将棉被蓋那小妖頭上,嚴嚴實實地包裹住他斜俯在床上。

來不及做别的事,隻聽得門好似碎了一地,紅線一轉身,空如已經帶着蝶衛沖進來了,毫無顧忌,連劈都等不及劈。

依舊占據各個角落,待這空如說些話令。

“怎麼?對我這情有獨鐘,來一次不夠,還要來第二次?”紅線嘲諷道。

“玉姑娘,還請移步。”空如道,沒寒暄客氣,直接轉手抽劍,斬下她一縷發絲。

發絲輕落地上,紅線無動于衷,任誰在門口聽得話語,都會覺得有鬼。尤其是……丢了東西的人,定會覺得是有鬼偷了他的東西。

自會有人替他搜鬼。

紅線隻是在異想。若空如當真掀開被子,出來的…到底是個男子,還是一盆蘭?無論是哪個,都略顯滑稽,襯得玉玲珑醜态。

空如将她扯到一旁,一掀。

“喔。”紅線莫名疑了一聲。

花團錦簇的被單上,,男子、蘭、玄色百蝶衣,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

‘真是妖阿……’

紅線偏頭暗想,夢外遍地都是妖,在夢中,見了一隻蘭妖卻要驚訝半天,還為一隻妖如何如何緊張兮兮。

随便掐個訣,十萬七八千裡就走了。妖比人手眼通天,要強得多。

空如收劍歸鞘,回頭看向她。

“怎麼?讓你失望了?”紅線嗤笑道。

“玉姑娘,國師反叛之心衆人皆知,你若今日死在皇宮,也沒人會說什麼。”空如道。

聽來頗為能言善辯,這女子也是豁出去了,說些大逆不道的話,不肯放過一絲線索。

“好啊,那你殺了我,立刻殺了吧。割脖放血~小心味道沖。”紅線無所謂道。

這空如算個什麼東西,也配用什麼激将法對她?這招,在她誕世第三年的時候就不好用了,頂多能騙騙剛出生的靈物阿、妖阿什麼的。

見她如此,空如提劍,露出幾寸刀刃,斜橫在紅線脖子上,一聲清脆之音響徹屋内,聽得出是把不錯的劍,極為低調,隻是音聲大了些。

紅線不屑暗道:‘可比白劍心内把劍差遠了。’

見空如露劍真要割上一割,有隻白蝶站不住了,要上來攔她。若是随意哪個統領,不攔也罷,但玉玲珑……

被空如擋了回去。

“玉姑娘,我這劍,斬鐵如泥、吹毛斷發,來日,再送國師下地見你,燒上大三貫錢。走好……不送。”空如道。

據說……古鬼能索人命。紅線變為鬼之後可能還需要索一索空如的小命。

‘這一劍後,玉玲珑可否借此歸身?’紅線暗道。

但本該割斷脖上血脈的利刃,卻并未前進一步……或許理當如此,空如大抵是激她一激,就如…讓她回殿一樣。引蛇出洞。

甚沒意思,隻會用這些小伎倆。

紅線将劍怼回劍鞘,還沒來得及嘲諷那張哭喪白蝶面。就見空如無甚動作,隻是側身回過去看向什麼。

…紅線也看見了。

那小妖拽着空如的袖子,眼神躲閃但也不撒手,身上還是蓋着方才那玄色百蝶衣,縮在床側,有些床幔垂到他身上,微微晃動,憑空出來的一身影。

‘啧,真讓這陰娘們騙着了,這蘭妖走不出去。’紅線暗恨。

古時候的妖如此弱?還是……這蘭妖,什麼也不會?許是什麼都還不會吧,穿衣也不會……隐個身形估計已是為難。

紅線上前一步,掐住空如的脖子往後擰,空如慣性退後幾步,紅線也不收手。

“看什麼,沒見過男人?”紅線道,順勢擋在小妖身前,才松開施力的手。

“把蘭交出來,這些,我會當作沒看見。”空如道,用劍鞘敲了敲床上的玄蝶衣,咚咚響。

試問宮中何處、何人會穿這百蝶衣?皇帝、太子也是不穿的。蝶,有蝶的歸宿。龍,有龍的歸宿。帝,有帝的歸宿。

小妖往回撈了撈衣擺。

“這可難交,不然,你還是将我殺了吧?這樣還簡單些。對外就說,玉玲珑私會姘頭,慘死宮中。鐘懷遠聞之自刎,你意下如何?”紅線道,說的話被小妖聽見了,手也被身後那小妖握住。

空如将劍鞘伸過來,越過紅線,砸在小妖肩上,往裡滑,貼住露出的脖頸才停,劍砸得重,打的也不客氣,好似劍要斬斷劍鞘般砍過去,有殺意彌漫。

“你是何人?擅闖東宮竊寶而走,當責死罪。”空如道。

話音落下不久,手中小妖就摩挲了一下紅線的手背……有些倉促。

“實話實說……”紅線道,将手抽了出來,如今敵客當面,豈能明着搞些動作?搞小動作,早來不及了。如今不是鬼、不是妖,隻是個普通人實在無能相助。

“我沒有擅闖東…宮竊…寶……白日時,你還為我撐着傘,應是認得我的。”小妖道,前半句說得清晰但斷斷續續,後半段又讓人聽不太懂。

空如倒是擡起劍,收回了劍鞘。

“請閣下同我們走一遭。”空如說完,往後為他騰了位置,也不逼迫,等他情願。戴面具的……變臉着實快了些。

何意呢……

紅線側身垂眸望過去,小妖本是不動,看她目光過來,又貼上來輕聲說:“我不想去……”

好似撒嬌一般,聲音沒低到哪裡去。空如聽到,立刻伸手招了招,有黑蝶呈上來一木盤,裡面有些東西,也不避諱誰。

紅線一看,鳳芍鳳芍的兩把小匕首。

呈就呈上來吧,怎麼還帶着血呢?一個沾血一個沒沾……這是捅了一個另一個心服氣了?

玉玲珑可得心疼壞了。

紅線看看匕首,又看看小妖,恍然大悟,原來,她應該按玉玲珑的習性說些話來,尤其是在她兒子面前。

仆從、相公對玉玲珑百般寵愛,随便紅線如何作态,打也好罵也好,她們照單全收。

但這突然出現的兒子不一樣,她得裝出一副玉玲珑的樣子。

那可壞了。

她還真就了解玉玲珑,太了解。

這老鳳王唯一的公主玉玲珑殿下,真仙之姿,蠱術無敵,胸有大志,心有萬千。

第一,是她那死姘頭鐘懷遠,鳳芍鳳藥這兩個小喽啰勉強同其并列。

第二,是她早死的老父親。

第三,是鳳宮那些上上下下的廢物全部。

第四……第四有點忘記了,但還沒到玉玲珑。

第五才是玉玲珑自己。

紅線記得清楚,那小丫頭大言不慚,說自己隻排在心中第五,算得上是滿腔大愛,不負蒼生,不負親朋。

後面還有許多,記不清了。

若說她兒子能排到第幾?能跟玉玲珑并列第五嗎?不好說,真不好說。

就玉玲珑那貪玩好浪的樣子……生個孩子讓她飛不動,豈不是要命一般的存在?她最開始都驚,玉玲珑也生孩子了?背着他們偷偷生?

倒是給夢中你姐姐紅線我,搞出個大難題。

百年後,我竟然成了你,玉玲珑,縱使靈兒法眼金目,徐樂山百般推演,墨茹骰子搖碎了……都料不到吧?世事難料。

哎……

這回……仆從兒子二選一了。紅線玩鬧般笑了笑,拿出了其中一把帶血的匕首翻來覆去看了看。

“怎麼,你不是從裡面出來的,待得不好?不願回去?”紅線問道。

“我想待在你身邊……”小妖道。

“唉…那可遭了,玉玲珑吧,還挺喜歡這兩把匕首的,輕易舍不得。你留在這,可就不能要這匕首了。”紅線遺憾道,音聲算是千可惜萬可惜。

鳳芍鳳藥,那可是一左一右睡在玉玲珑兩旁的,親如一體,但主是主、仆是仆,必要時……以主子為首。

玉玲珑便說,隻許為她犧牲。二鳳應允,此後,哪怕是鐘懷遠倒在她們面前,也毫無波瀾。

“你喜歡兵刃?我有一把劍,大家,好像都喜歡,送給你好嗎?”小妖斟酌道。

紅線将匕首放回去,發出幾聲頓響,這匕首,連空如身上那把劍都不如,純屬廢鐵。摸久了,怕是會沾上鐵鏽,别髒了手。

“喔?什麼劍?”她背手問道。

小妖貼在她耳朵旁邊,用極低的氣聲說:“白帝劍。”

紅線搖搖頭,睜大眼睛發出幾聲氣笑。

“有意思……”

她轉頭問:“在哪?”

那不是鐘懷遠或者她父親都想要的天下第一劍嗎?想來名聲響亮,一劍出而天下應。若是她得來,當個天下第一,也未嘗不可……

“我留下來,再給你。”小妖道。

“你送人東西,還要談條件?心不誠,誰稀得要,你走吧。”紅線道。

“沒有談條件……白帝劍不在我身上,日後我再拿來給你。”小妖說。

“不在你身上的東西,怎麼會是你的?”

“更何況……白帝劍嘛……玉玲珑要白帝劍做甚麼?隻顧眼前的東西……給她白帝劍,也隻會用來捅蜂窩。”紅線道,看向白蝶面。

空如一直沉默不言,久到讓紅線都意外,對她就又是砍又是恐吓?恨不得打暈帶走。如今請這位卻也不說什麼,全讓她來拒絕這蘭妖。

小妖倒是朝紅線那又多移了幾分,想握她的手,半路又改為扯衣擺,好似要說什麼大事,還不忘防着空如,怕空如直接來拽他走。

“可以捅蜂窩……白帝劍什麼都可以做,它很厲害。”小妖許久才說出來這麼一句。

紅線聽之,再不存什麼耐心,她意已決。

“算了,天下第一劍,該讓玉玲珑糟踐了,你自己留着。”紅線道。

玉玲珑還真就不配了。她,就該整日同臭蟲為伍,野雞配臭蟲,夠靓……

“……你養養我吧,給我澆些水就好。”小妖還緊着附耳說道。

“三觀殿會給你澆水的,澆很多很多,就算你留在這,也和三觀殿一樣。聽話吧啊,快,空如,傻看着什麼,領他走。”紅線道。

本不出聲的那白蝶面,一聽這話,趕緊跑來接話頭了,不知是碰巧還是如何。

“走麼?”空如道,扶了扶臉上的面具,捋了捋頭上垂落的幾根發絲,闆正極了。

“嗯。”

小妖終是應了一聲,又一雙赤腳伸出來,琢磨踩着哪兒,紅線抱着臂皺了皺眉。

空如愣了一下,動作輕巧地彎腰将自己腳上的兩隻白鞋脫下來,遞到小妖的腳底下。

‘這陰丫頭真會伺候人……不過,這樣也好。’紅線癟嘴暗道。

“謝謝。”

蘭妖道了聲謝,踩在白錦鞋上,隻覺不太對,思及别處看了下,又擡起腳,鞋子是空如的,有些小,他又不會穿,晃悠了幾下也沒對準鞋口。

空如蹲下身将劍放在地上,把着他的腳不動,對準鞋口。

“慢慢前伸。”她道。

蘭妖聽了,極其慢地往前伸着,好似去什麼龍潭虎穴,到了頂,便停了。

空如将後跟往下折了折、壓了壓,擡起頭說:“鞋小了,就這麼穿着吧。”

小妖順從地點點頭,踩實了。白蝶面卻沒利落地站起來,半蹲着擡頭望了一會。

“松手。”空如又說,率先拽起了蘭妖身上的玄衣,避開臂膀提了提,披在他肩膀上,随後就這麼幫他拉着了,擁着他起來往門口走。

快走出去了,也沒想起來落了什麼。

還是紅線踢了她的劍一腳,發出了響聲,引得前面兩位回頭看她,尤其是小妖,若不是被擁着走,估計要轉過身去。

“帶上。”空如側頭吩咐道,不留戀地走了,真恨不得飛回去,哪裡還管得上一把劍。

即便她不說,此等小事,自有仆從會做,紅線屬實多慮了。

一路回來十分順利,空如即便被罰,可未定何罪,她來引路,自是暢通無阻。再就是……黑蝶白蝶散在皇宮各處,三觀殿裡着實少。

不過,不像蘭想得那樣,被抓回來,也是被抓回蘭光院,重新化為一盆蘭待一會。

越走,兩旁遊廊景色越來越陌生,蘭妖從未見過,不似去時路。

“要去哪?”蘭問。

“去見帝師。”空如答道。

…腳步聲獨獨響了幾聲。

“我偷偷跑出來,他會生氣嗎?”蘭這時才有些心慌,忍不住發問。

“不會。”空如很快便答道。

便再無言。

到了一扇門前,兩側長燈照着門上花蝶紋,空如停下來,終于有黑蝶呈上來鞋子給她穿了。

蘭妖看見了空如的新鞋子,又看了看自己腳上的小白鞋,心中有些疑惑……

‘他沒有新鞋子嗎?’

“無需再穿了,脫了便好。”空如道,指向前面的毯子。

蘭妖有些不舍地脫下了不合腳的鞋,踩在了那張毛毯上,這毛毯好似連通着裡面。他盯着空如,一身白衣,腳下穿了一雙黑鞋,極為醒目。

空如推開那扇門。

好似是到了。

裡面比外面暗了好些。就着兩側獨有的燭燈光芒,蘭妖目光掃過一些奇異的擺件,裡面夾着一些燈。

他有些被吸引,尋了尋空如的身影,在如此暗處,那白衣模糊不清,辨不得方位。

先前空如走路的時候,聲音還是響的,咚咚……富有節奏地打在地上,但之後就再無聲音可尋了,許是停下不走了。

蘭妖便抓緊身上的衣裳,仗着光腳踩在毯子的聲音小,自己更加輕手輕腳,慢慢挪動,靠近了較亮處。

有一抹光散出的影為草木葳蕤之象,蘭妖靠近仔細看了看,镂空石盤裡坐落一絲火于油盞裡,一隻鎏金青鸾鳥側着脖子垂頭張嘴,好似銜着這籃草木一般。

周遭還有許多類似的燈,雁魚銅燈、錯銀銅牛燈、彩繪鎏金銅鳳燈、銅人吊燈、文志宮燈、碗蓮燈……

可這小妖好似對這‘鸾銜草木鎏金銅燈’情有獨鐘,一直為之側目,不分給其它燈一絲眼神,很是入迷。瞳色被照的也發亮起來。

“閣下,帝師有請。”

不知何時,空如已經回來了,對他說話。

小妖點點頭,等空如似從前領着他過去。但那白蝶面隻是微微低着頭不動,光撒在上面,為其面具鍍了一層金邊。

蘭是個聰明識趣的小妖,他朝方才空如去的方向走了半步,空如便一深彎腰,後退着,轉身開門,門開了又關,空如走了。

門合上,他回想起路上空如的話,猶豫了一番。空如走了,誰來肯定帝師不會生氣呢?這裡如此黑暗…非要過去嗎?

蘭妖想得出神,又轉身伸手摸了摸那隻銅鸾。煙從銅鸾的脖子中熏過而走,已經許久了,有些微熱。

帝師有時摸他的葉子,也有些熱……但是很輕柔,同他摸這隻銅鸾一樣。

殿中極靜。

蘭妖踩着毛毯往暗處走了走,門前燈多也亮,深處反而愈發暗。蘭妖看見了許多黑紗懸在裡面,還有錦簾。

‘帝師睡覺的地方好大……’

蘭妖暗想。

他隻睡在一方瓷盆裡,比這殿要小得多。而且,那盆太小了些,擠得他不舒服,更是随随便便就碎了。不結實、又小,那瓷盆,不适合他……

一步一暗,光暈逐漸被吞沒,濃化為極緻的純黑,再無任何一點光,好似比夜還危險,晦暗無比。沒等走到床邊,離三階台階還有幾步遠的時候,蘭妖便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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