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暮被扒皮抽筋、龍骨葬海,妖界歸于沉寂。
魔神扁浮舟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面,而比起他,神仙們鳴金收兵後,倒是熱火朝天讨論起“蘭方子”是何方仙神。
若沒有他,玉皇玉生靈必能将詛咒傳給後世,蕭暮、蕭宸……也就不必死了。
“白劍心真有劍神之姿啊……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麼,你沒看玉生靈蠱惑她以萬劍誅滅那魔女之後的樣子,面目可憎,猶如修羅惡鬼,這樣的妖上了神界,還安生嗎?”
“無所謂了,無所謂了,神仙死太多了……”
“也是……”
“哎,白無雙被找到了嗎?”
“找到了,發現他的時候,此仙正在大雪下酣睡,嘴裡念叨着什麼…昙花…魂絕…總歸是些夢話吧。”
“昙花?真是癡言妄語啊!”
“是啊是啊!”
“……”
“白無雙被關起來了?”
“玉生靈一口咬定百年後的“蘭方子”和他有關,可不就被關起來了。”
“唉…這兩個白家妖,都不得好下場。”
“沒死就成,你看,無雙仙又出新作了。”
“打開瞧瞧!”
“憶秦娥…昙花滅…”
《憶秦娥·昙花滅》
昙花滅,仙人劍斬仙人血。仙人血,山川舊骨,畫中魂絕。
玉瓊樓裡蘭香洩,羊腸小地盤龍劫。盤龍劫,蹉跎年歲,不知年月。
衆仙看完,不知所雲。
“秦娥是誰?”
“金柔吧,秦元野的妻子,秦家婦娥。”
“喔……”
“玉瓊樓在哪?”
“不知道,許是在他的夢裡。”
“仙人血,山川舊骨,畫中魂絕……”
後來,這首讓神仙們感到不知所雲的詞,意外地極其被神仙們所喜愛,他們也在不斷猜測着白無雙到底是不是蘭方子,而玉瓊樓又在何方……
至于其它,也都是後話了。
妖界之禍被神仙“化解”。
人界卻無仙神從天上下凡,救他們于水火。
“哈哈,可鬼又怎會像妖一樣惡心、肆意屠殺?人…鬼本為一體啊,我怎麼會殺人呢?你們說是不是?”
“是啊老大!”
“是啊是啊!”
“大王威武!我們怎麼會殺人呢?!”
“……”
“……”
人界,都城。
車水如流的盛城此時夜色正濃、燈火寥寥,人煙卻并不稀少,鬼也是。
萬鬼齊聲高呼,爆發出一陣又一陣興高采烈的熱潮,群鬼聚在一起,一會兒扭成一根麻花,一會兒扭成一把椅子,他們在夜間無顧忌地玩樂着,這是屬于他們的一個夜晚,一個,長長的夜。
人族個個面色鐵青地看着萬鬼來朝,他們周圍已經有些許同胞倒下,仔細看那些人的臉,枯瘦如柴,分明是已經被吸幹了精氣。
若神開天眼,便可見人身上的三盞魂燈正搖搖欲墜,從燃燒正盛變得岌岌可危,一旦燈滅,便會成為行屍走肉,被鬼搶占了身軀。
鬼笑如泣,鬼泣如怒。
一抹高大的身影從黑潮鬼影中信步走了出來,左搖右晃的四方步讓他走起來少了幾分文雅,多了幾分莽氣。
衆鬼讓出一條小路。
顯然——他,就是小鬼們口中的大王。
鬼的大王麼……自然也是鬼。
雲長風朝他大喊道:“王其!你到底想做什麼?鬼界那麼大難道容不下你?滾回鬼界!”
聽得雲長風此言,鬼大王——王其臉上失去了笑意,說道:“滾、回、鬼、界?”
他擺出一副長輩姿态,似在斥責魯莽的小輩:“幾年不見,你長大了,腰杆子也硬了,見到鬼也不會被吓得屁滾尿流,更是敢這麼和我說話了……”
“……”
雲長風一時難語些什麼,隻覺十分棘手,眼下哥哥姐姐都在妖界援助仙族,而徐、馮兩家的徐樂山、馮玉川更是偷跑過去一睹神仙芳容,柳、王二家亂成一鍋粥,皇族已經幽禁起來,鬼族正是攪粥的罪魁禍首,隻能他出來挑起大梁。
可他能做到嗎?
面前的,可是王其啊!!!
頭戴黑帽身着紅袍的王其,身上除了鬼氣,還有擋不住的貴氣,他面色蒼白五官精緻,正蹙眉捂住鼻子道:“嘶……雲長風,現在還尿床嗎?我怎麼還能聞到一股騷味啊!”
柳梅在他身後繃緊了臉色。
“唉——”
王其大馬金刀地往後虛虛一坐,好似要跌坐到地上,幾個小鬼霎時纏成一把官椅牢牢地接住他。
“聽王伯伯的話,快回去洗洗身上的騷味,童子尿這一招,八百年前對付王書齊可能還好使些,現在——不好使了。”鬼王正襟危坐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
“……”
鬼王手一擡,手上玉扳指夜色一閃,小鬼們飛撲向人群啃食撕咬起來,人族猝不及防倉皇應戰,既要防死、也要防生。
被吸幹了精氣事小,被搶占了身軀的話——就會永世不得超生!
見衆人慘狀。
王其雙眼射出兩束精光,灼灼看向雲長風,厲聲說:“把王——書——齊——交出來!”
“!”
“诶,小妹你看,是王其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