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霎時有些靜。
劍心道:“好啊,任憑差遣。”
千歸蘭說:“紅綢,你扮成我的樣子,繼續留在妖界,每天養花、捉蟲、尋書就好,不要和秦碧玉交談過多。”
紅綢眉毛微擰道:“秦碧玉我倒是能瞞上一瞞,可是光神我沒有把握。”
“就像在夢裡一樣,你化為玉玲珑不是沒有破綻嗎?”千歸蘭勸道。
“夢裡我與玉玲珑一體雙魂,光神又渾噩難辨自然分不清,可現在……”
千歸蘭将一件衣服拿出,剪下一縷頭發,将手上的戒指全部摘下,他将這三堆東西放到紅綢面前:“這樣如何?”
紅綢說:“六分把握。”
千歸蘭松了一口氣,說:“那就好。”
“劍心,你去鬼界做兩件事。第一,跟在鬼王王其身邊看他平日裡都做些什麼。第二,查出王書齊的下落。”
劍心問:“王書齊,此人難道不在人界嗎?我看戲中百年前鬼族們将人間翻爛了也沒找到他。”
千歸蘭道:“王書齊…”他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恐怕我是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
“王書齊說過,危難之地,生門始開…他有極大的可能藏在鬼界伺機而動。”
劍心說:“好,那我便跟在鬼王身邊。”
千歸蘭叮囑道:“你若是真找到了他,就帶他離開鬼界,不要讓人、鬼二族發現。”
劍心問:“你救了他,人鬼二族對你定心生不滿,以後怎麼當神仙、收信徒?”
千歸蘭道:“我不在意這些虛名……”
無字插話道:‘你不在乎?你不可能不在乎!神仙都在乎!你去問問光神,他希不希望你是他的信徒?’
“怎麼可能,他也不在乎的。”千歸蘭說。
紅綢劍心笑了,忙對飲喝茶,口念仙詩。
無字又道:‘那我幹什嘞,清心寡欲的大神君?’
“你去神界,幫我查一件事。”
‘什麼事?’
“在神魔大戰的一百年間,神界有沒有發生一些怪事——關于光神的怪事。”千歸蘭說。
紅綢哆嗦了一下,問:“你懷疑什麼?”
“我懷疑他……”
劍心探頭道:“你懷疑他紅杏出牆!”
千歸蘭失笑,順口道:“不……我懷疑他瞞了我什麼,他很少在心事上隐瞞什麼,我比較好奇他的秘密。”
劍心紅綢身子齊齊往後一癱歎道:“嗐!就這啊!”
紅绫和白劍心你瞞我瞞、瞞天瞞地、瞞山瞞海,就連最後也還對彼此有所隐瞞,世間情人之間有點秘密怎麼了?
刨根問底實在沒勁。
無字轉而問道:‘那你呢,我去神界、她在妖界、她去鬼界、光神回人界,你去哪?你幹什麼去?’
千歸蘭沉沉地說:“我要去往魔界……”他頓了頓轉頭看向紅綢:“你想去見見他嗎?”
紅綢說:“不了……不了……我不像你一樣有勇氣見許久未見的父親,哪怕已經一百年沒見了。”
“好。”千歸蘭道。
提到鐘懷遠。
劍心問道:“鐘懷遠真的瘋了嗎?練劍之人心性何其堅韌啊?!他瘋了?白劍心死而複生也不敢相信。”
無字道:‘需不需要我提醒你白劍心死之前瘋沒瘋?’
劍心一下子沉思狀:“這個,書書啊,有一點我需要告訴你,你呢,最好也把《傳世錄》改一下,這個白劍心啊,其實我認為有很大可能是沒瘋的。”
無字道:‘撒謊的人話最多…’
紅綢笑道:“書書,來,喝茶。”她一擡手,澆了無字滿身。
無字飛起來道:‘神君,你看她們倆——欺負書書。’
它卻看見千歸蘭滿懷笑意地看着他們,千歸蘭的目光掃過它。無字感覺十分溫暖,甚至想靠得再近些,靠近他就不用曬太陽了,永遠不會潮濕。
“好了,我幫你烤幹了,不要再和她們拌嘴了,快去吧,記得小心何楚,别讓他抓到你。”千歸蘭叮囑道,拍了拍它。
無字天書走了。
劍心也拿劍站起來,向他告别:“蘭,人界見。”
紅綢道:“人界見。”
一紅一白消失在原地。
千歸蘭将結界撤了,對着鏡子左右看了看,上一次見義父已是幾年前,他的模樣已經大不相同了。他怕義父見了他傷心,更寒心,責問他怎麼這麼久都不去看他。
他成神了,這算是背叛了義父嗎?
魔界,大錢通寶路,這是為他鋪就而成的路。
千歸蘭換了一身裝束,帶着一些皮毛、黑金樣子的袍子,是秦碧玉為他準備的新衣裳,有些妖皇宮的宮廷氛圍,他見好看便選來穿了。
從前囤的首飾衣裳許久不拿來用已經失去了光澤和輕盈感,他不好意思拿出來穿着見義父,義父是最美的,他若不打扮規整會失儀。
他提着一隻紅月方燈在大錢通寶路上奔跑,錢币在他腳下發出細碎的交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