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獸是被封在裂縫中的前魔尊放出來的,陸青遙必須像小說裡寫的那樣,進入裂縫把妖獸之亂的源頭消滅,方可終結這場災難。
可是、可是系統沒告訴她怎麼才能進去啊!
黑發青年面無表情地站在崖邊俯瞰,攜帶腥氣的風揚起她的長發,冷玉雕琢的面龐被映得仿若染血。
幽冥裂縫位于萬丈峭壁之下,深不見底的崖底散發可怖的紅光,把方圓十裡的天地都染得透徹,其中隐隐回蕩着遠古巨獸的嘶吼。
懸崖邊上籠罩一層毒性劇烈的血霧,其中蟄伏着不知多少兇獸,毫不懷疑隻要靠近就會被啃得骨頭都不剩。
黑發青年浮在半空,身影渺小如一粒塵埃。
幽冥之中不僅有仙界聯盟合力封印進去的前魔尊,更有真正的化神境以上的妖獸,她即将去往那種地方求生五年。
可眼下,她連突破面前這層血霧都做不到,根本無法靠近懸崖。
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在顫抖、叫嚣、抗拒。
像是有兩股力量要将她活活撕開,一邊是深入骨髓的恐懼,另一邊則是拯救蒼生的願景。
倏然一陣冰涼觸感将她拉回現實。
一縷柔軟的發絲悄然滑落于手背,玉蘭幽香将她整個人包裹其中,奇迹般安撫下胸腔内急促的心跳。
出神之時,陸青遙背後已經不知不覺抵上床柱,弄出了不大不小的動靜。
女人話音一頓,忍無可忍地抓住她的手:“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陸青遙被抓得有些疼,還未掙脫,對方卻忽然發現了什麼:“你手怎麼在抖?”
不光如此,陸青遙此刻簡直像個剛從溺水中掙脫的人,臉上覆着一層晶瑩的薄汗。
女人盯了片刻,趁蒙眼人分神的刹那,手指長驅直入滑進她的指縫,調笑道:“難得見你怕成——”
“咚”地一聲,她的話被猝然打斷,額頭留下一片紅印。原來是蒙眼人惱羞成怒一咬牙用腦門撞了上來。
陸青遙急于掩飾,卻忘了對面的女人銅頭鐵壁,這一撞反倒把她自己撞得腦袋嗡嗡響,搖搖晃晃差點倒了下去。
一旁傳來女人的壞笑:“你沒事吧?”
怒意燒上臉頰,陸青遙抄起手邊的枕頭就砸了過去:“滾!”
她無法視物,抓着什麼都朝女子身上亂扔一氣,房間内頓時充滿器物倒地的聲音。
還沒扔幾回就被抓住了雙手,隻聽女子有些心疼地說道:“别再扔了,這都是我精心布置的!”
喘着粗氣的人哪裡管她,手裡死死拽着一角紗帳,奈何另一端纏得太緊,扯了半天都沒扯下來。
“你跟蹤我到底有什麼目的!”
蒙眼人幾乎要喪失冷靜,心中陣陣後怕。
居然一直有個人跟着她身後,那錦年的秘密可怎麼辦,絕對不能讓那兩人有危險!
殺人滅口的沖動在此時到達了頂峰,但好死不死這家夥把她暗器所在位置摁得嚴嚴實實。
果然她早就察覺到自己手腕裡藏的暗器了!
張牙舞爪的樣子着實讓女子感到頭疼,隻能按着那雙手極力安撫道:“别緊張,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想害你!”
“這話你自己信嗎!”
“冷靜點,你不是好奇我是何人嗎,現在我就告訴你!”
女子按着她,抓住一絲空隙飛快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名叫‘栖霧’的妖獸?”
原本她十分确信陸青遙目前應當沒聽說過自己的大名,隻是想勾起她的好奇心。
卻沒想到對方脫口而出道:“栖霧,是不是…西海冥神教供奉的神獸?”
女子罕見地沉默了,“……你怎麼知道?”
陸青遙頗有些得意:“在下博覽群書,知道又有何稀奇?”
那個名字聽着很耳熟,勾得她忍不住仔細回想了遍原著。
女主為克制斬長鲸特地去了趟西海尋找線索,那裡的居民世代信仰冥神,供奉着一種神獸。實際上那是海潮中水霧中顯現的幻影,也稱作“栖霧”。
這種隻閃過一行字的配角可不好找,她搜索半天才猜了個答案,看樣子是猜對了,不愧是她!
“你不會要說你就是栖霧吧,那就是海市蜃樓一樣的幻影而已,根本就不存在這世上!”
陸青遙仰頭嗤笑着,随即又想到某個bug般的幽冥裂縫,笑容漸漸消失。
不存在于人世間,可不代表幽冥也沒有。
她頓時大驚失色,“你不會是從裂縫偷偷跑出來的吧!”
女子冷哼一聲:“算你還有點腦子,那麼,你對我們了解多少?”
提問的模式幾乎是立刻讓某做題腦轉了起來,奈何那些細節在腦中實在是太模糊,陸青遙隻記得隻言片語。
“額?好像是,擅用幻象?等我再想想…”
見陸青遙說得磕磕絆絆,女子稍微松了口氣:“你沒聽過也無可厚非。因為我們這一族很少見人,你可知這是為何?”
陸青遙還沒表态,就聽對方控訴道:“每當我們遇到一個人,外貌就會自動變幻為對方心中所想的模樣,終其一生,都無法以真面目示人。”
她說得聲情并茂,聽得陸青遙心中微動。
無法保持自己原本的樣子嗎。難道是因為這個把她的眼睛蒙起來的?
陸青遙扯了扯嘴角:“那……你還記得自己原本長什麼樣嗎?”
她倒有幾分好奇這妖怪的本來面目了,畢竟,這世上可沒人見過“栖霧”長什麼樣。
說完陸青遙的手就被牽了起來,女子那份激動欣喜簡直隔着布帶都撲面而來:“果然我沒看錯人。那時候我聽到你在破廟裡許願想要一個知心之人,所以就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