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鑽入耳中的聲音将陸青遙吓了一跳。
雖然腦袋有些暈乎乎的,憑借多年拼殺的經驗她仍是反手就往背後送去一招。
“誰?!”
快如閃電的扇擊被對方早有預料般穩穩接住,燭雨像是打上一尊銅像似的發出了清脆的玉鳴。
更可怕的是,後頭的每一招式都被對手算準,簡直像演練過千萬遍似地給輕易化解了。
陸青遙心中震撼,喝過酒後身子還有些疲軟,沒能如願拉開距離,還一不留神暴露了穴位被對手找準時機封鎖了經脈。
一眨眼的功夫她的雙手就被反剪到身後,一條布帶蒙上她的眼睛,結結實實在腦後打了個結。
陸青遙心中警鈴大作,驚覺自己前面的腳步聲也消失了。
她急得高喊:“師姐,暮師姐,你還好嗎!”
驚惶無措的樣子着實有些可憐,然而四周俱無應答。
陸青遙還欲掙紮,一股可怕的怪力按住她的腦袋,與那柔和聲線形成極大反差。
“别動。”
正要破口大罵,一陣天旋地轉後,陸青遙突然發現身下的土地不知何時變成了柔軟細膩的絲綢。
她已經不在竹林,而被按在一處軟榻之上!
布帶後溢出一絲光亮,似乎來到某個點着燭火的室内。
身上始終停留着一道針芒般難以忽視的視線,陸青遙扭頭隐約看見一個女人的輪廓坐在榻邊。
她罵道:“你究竟是何人,把我師姐弄去哪了!”
陸青遙并不知曉自己的臉頰因酒力而變得紅撲撲的,兇起來的時候氣鼓鼓地像極了熟透的山桃。
奮力想要翻過身來的時候,坐在一邊的女子出手幫了她一把。
“什麼師姐?沒見着呢。”低沉帶着怨氣的聲音傳來,“你記挂的人不是有很多麼,繼續喊啊,難道能救你的人隻有她一個?”
想起那兩個醉醺醺在月下竹林結伴同行的身影,女子的胸口就湧起難以言喻的酸澀。
榻上的人發繩有些松,青絲散亂。聞言更是漲紅了一張臉,她也明白這情形怕是沒人會來救自己了,洩憤般朝聲源方向狠狠踹了一腳。
一雙溫熱的手抓住她的靴子,那人好整以暇道:“又要對我動手動腳嗎,青榮?”
這話聽來古怪黏膩,陸青遙卻是愣了一瞬。
為什麼這人知道她的化名,還那般熟悉她的招式,難道…她認識自己?奇怪的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最終卻沒能抓住。
要是哪個熟人敢搞這種惡作劇,那今晚過後她們也可以死生不複相見了。
她蹙眉威脅道:“放開我!”
想不到那人竟真的聽話松開了她,還扶起她貼心地理了理亂掉的衣衫,動作溫柔得跟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途中有意無意在手腕上停了幾次,陸青遙心中捏了把汗,若她的暗器藏不下去了便要做好拼個魚死網破的準備。
瞧見陸青遙身體緊繃的模樣,女子心中一涼,失笑道:“我猜你想問,這是哪、我是誰、我将你綁來做什麼?”
“不要急,我先來幫你回憶一下——”
“且慢。”哄誘的語氣并沒有打動陸青遙,在女子疑惑的目光下,她扒着眼睛上的布帶,示意對方趕緊把這東西摘了。
這破布不知被下了什麼手腳,竟連一絲神識也探不出去,導緻她現在跟個盲眼的凡人無異,陌生又充滿未知的黑暗令她有些心慌。
靈力封鎖也還沒有解開,她隻能退而求其次。
然而女子隻是磨磨蹭蹭地将那布帶正了正,意義不明地笑了一聲:“怎麼,你不是喜歡戴嗎?”
誰會喜歡戴這玩意!陸青遙牙齒咬得咯咯響,忽然眼珠一轉,故作揶揄道:“為何不能摘,莫非閣下毀容不能見人了?”
想反駁就趕緊讓她一睹真容。
豈料話音剛落,女子大力捏住她的下巴,散發的危險氣息令人寒毛直豎,陸青遙聽見咬牙切齒的聲音:“少跟我油嘴滑舌。”
立即識相地閉上了嘴。
她看不到的是,女子雙目通紅,俏麗明豔的眸中怒意灼灼,似要将眼前的人焚燒殆盡。
女子内心咆哮着:究竟是哪個絕情的家夥,明明是同一個人不同的模樣,卻能将其中一個視若珍寶,另一個趕盡殺絕!
聽聞拳頭在耳邊咔咔作響,陸青遙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冒進了,吞吞吐吐地補救道:“是、是我有眼無珠,仙子定是…世間罕見的美人。”
拍馬屁似乎很受用,過了兩秒,女子緩緩靠近,語氣和善得令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那現在,可以好好聽我說話了吧?”
陸青遙恨不得點頭如搗蒜,這個距離依稀能辨認出眼前人優美的輪廓,卻依舊看不清面容。
她一邊後退,一邊不合時宜地産生了好奇。
接着女人竟如親眼所見般,将陸青遙離開喜宴後的經曆娓娓道來:
“你跟你的好師姐半路便分道揚镳,她回了宗門,你卻獨自去往九幽斷崖打算進入幽冥裂縫。”
“到了地方,卻被血霧阻擋寸步難行,然後你發現了一處破廟……”
她的聲音柔和而富有磁性,如同靜夜山澗叮咚流淌的清泉,蕩開滿池花瓣。
陸青遙斷斷續續地聽着,竟漸漸将質疑抛在腦後。
靈魂仿佛被一陣熱流包裹,舒适得令她不願掙脫,脹痛的腦袋逐漸浮現一些零星的片段。
對啊,她不是在去往九幽斷崖的路上嗎?
電子聲仿佛就在耳邊:“叮——請宿主盡快完成‘進入幽冥裂縫’節點。”
“請注意,本節點無法跳過,若失敗小世界将提前走向滅亡,祝您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