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緻的發型不再,張尋渾身發抖,不知道是凍得還是餓的,連講話都透着饑寒交迫的哆嗦:“你知道老子等了多久嗎!”
他臉上還帶着點沒擦幹淨的鼻血,歇斯底裡地跳起來:“他媽的,車壞了!手機也沒信号!喬淮生!你這裡是怎麼做的!等老子出去了一定……”
“秦總。”剛剛的長腿美女這才從車上下來,肩上裹着披風,“您看?”
張尋唰地回頭,震驚地看了那美女一眼,又擡頭看了看秦舟:“你、你們……”
“斯與,”喬淮生揮揮手,“你先跟這位美女一起回去?”
“好。”
張尋看着喬淮生毫無詫異的神色,車子的發動機聲一響,立刻開始咆哮:“你們是串通好的!你,”他一隻手指着喬淮生,“你早就知道對不對,你故意的!喬淮生我□□……”
秦舟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
穿着西裝的男人肌肉線條繃起,壓抑了太久的怒火終于找到了發洩口,幾乎是一瞬間,張尋的嘴角就見了血。
“人是我找的。”
秦舟隻說了這麼一句話,随後,又是一拳砸了下去。
張尋重重地砸在旁邊的車身上,周圍仿佛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秦舟!夠了!”
秦舟充耳不聞,又是一拳,一顆帶血的牙齒被張尋尖叫着吐出來。
“秦舟,”喬淮生皺起眉,語氣帶着命令,“滾過來!”
三拳下去,秦舟這才大發慈悲地将張尋一扔。
張尋扶着身後的車,站了半天還沒站穩,看着秦舟往喬淮生面前一站,像隻忠心耿耿護主的狗。
到了現在,他哪能還不明白自己這三拳到底是為誰挨的。
“你……”張尋一講話就吐出一口血沫子,戰戰兢兢看着喬淮生,“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們想要什麼,你不是一直知道嗎?”
“我還以為張少是真想看給您表演,忘了自己姓什麼呢,”喬淮生嗤笑了一聲,握着他的肩将讓他靠在車旁站穩,“現在,還要看嗎?”
喬淮生的語氣不重,卻無端地讓人發冷,這種蛇信般的感覺比秦舟的拳頭更加令人害怕:“你……”
“我勸你最好現在就告訴我們。”
喬淮生說:“因為我們一旦走了,這裡今天晚上就再也不會有人過來。”
“這漫漫長夜,可能就要張少一個人在這裡度過了。”
“哦對,”喬淮生笑了笑,“你還可以走上五十公裡,穿過跑道下山。”
“當然,中途可能會迷路,可能會遇到一片有豺狼虎豹的山林,賽車夜獵本來就危險,出了點什麼意外……也是常有的事,對吧?”
“你!你們要是敢動我,我叔叔一定會!”
“侄子又不是兒子,你覺得張局心中拎不清嗎?”
張尋的牙齒無端地打了個寒顫,他不得不承認,喬淮生說得是對的。
他叔叔那樣的人,是不會為了他得罪秦喬兩家的。
“說到底,昨天敬酒的時候說,今天罰酒的時候說,都隻是酒後吐真言罷了,”喬淮生笑了笑,“對張少來說,這有什麼分别嗎?”
“走吧。”
還沒等張尋回答,站在旁邊的秦舟已經打開車門:“他不會說了。”
發動機嗡的一下響起來,張尋腦子一炸,猛地撲上去:“我說!我說!!!”
“清江灣,清江灣那塊地……我聽我叔叔說,上邊一直有意的都是環保開發……心理價是……”
張尋倒豆子一樣全說了出來,秦舟這才撥了個電話。
不一會兒,便有人開車過來,将鬼哭狼嚎的張少給送醫院去了。
喬淮生隻能坐秦舟的車回去。
路上自然是秦舟開的車,回程比去程少了一個人,秦舟也沒有了之前仿佛下一秒就要車毀人亡的沖勁,車子開得很穩。
喬淮生坐在副駕,像是随口提起:“如果張尋真不說,你真打算把他扔這裡弄死?”
秦舟一隻手握着方向,聞言臉色都沒變一下:“你呢?”
關碩不應該說他,喬淮生想,應該來看看秦舟才對,那五年劃在秦舟身上的,遠比他要深刻得多。
“我?”喬淮生笑了,“得罪我的那可太多了。”
“要真的說……”
喬淮生偏頭看他一眼:“那我第一個應該先弄死你。”
“喬總果然是狠心,”秦舟說,“明明剛剛,我們配合得還是那麼的契合。”
“是嗎,”喬淮生嗤笑一聲,“我在床上跟人配合得更契合,你要聽聽嗎?”
車身猛地一個急刹,剛剛提到殺人都無動于衷的人骨節泛白,死死地握着方向盤。
但是喬淮生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兀自将扔張CD當伴奏,眼睛一閉,睡覺去了。
過了一會兒,喬淮生感覺到旁邊的窗戶被升了上去,帶着煙草味的外套蓋在他的身上。
音響裡放的是首老歌,王菲唱:
“其實我再愛惜你又有何用”
“難道我這次抱緊你未必落空”
睫毛輕輕地顫了下,歎息從心中劃過,卻到底沒有睜開眼睛。
隻是聽到頭頂好似從牙縫中擠出的聲音:
“你也千萬别落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