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名江戴上護目鏡,如同山貓一般靈敏地在林間穿行着,足底淺點樹枝,竟不發出任何聲響。
靈力的氣息降到了最低,呼吸等同植物,若非捕捉到他的身影,便斷然沒有察覺到他存在的可能性。此刻他是深入敵陣的幽靈,一支穿腸破肚的箭。
可惜,這支箭并不鋒利。
血液浸潤外衣,順着腿往下滴,移動間梅花落雪,留下一串的朱色的标記。
桑名江并不在乎,傷口太多,止血起來沒完沒了,幹脆放置一邊。況且他的任務不是暗殺,而是誘敵。
他緊握着不曾出鞘的刀,濃密的劉海下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天氣,地形,風速。這個距離……敵人在上風處,真是不謹慎。
确定敵人的位置,他從容豎起刀身,擋住背後襲來的短刀。被血腥味引來了嗎?
桑名江的頭腦異常清醒,置身事外地分析着狀況,刀身一橫,将掙紮的敵短擋在了樹幹上,動彈不得。
敵短的特性的隐蔽高,偵察好,刀法靈活多變難以捕捉,以及,會通知同伴敵人的所在。
具體的方式桑名江并不清楚,但他并不着急。用随身的帶子将敵短綁住,他朝敵人的陣地走去。
六人,又是六人。
有三隊敵軍在這裡紮營。有點少,不過還湊合。
他取下手腕上的繩圈,這是審神者用當年收獲的稻草稭稈編織而成,浸潤了她和桑名江的靈力,部分的繩穗染成了白色。她說金黃是稻穗的顔色,玉白是大米飯的顔色。
不太願意讓繩圈沾上血色,桑名江在虎口裹了一圈布,小心地将靈力注入草繩之中。
草編的繩圈頭尾斷開,成立一條繩索,按照桑名江的意願伸長,一頭栓在了樹幹高處。拽了幾下,确認牢固之後,桑名江看向了營地。
此時此刻,直播間沒有一個人猜到他準備做的事情。
他手裡握着繩索,跳了下去。
落點正是敵營的正中央。
十八對一,他還不願意拔刀,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休憩中的敵刀察覺到動靜,都紛紛望向上方,嚴陣以待。
可變數就這樣發生了。
就在他将近落地的刹那,一道尖銳的石刺拔地而起,正對着他的所在。幾乎是同時,繩索急速收緊,将桑名江挂在半空中,堪堪停在了石刺的頂端。他驅使靈力不斷上升高度,腳跟一踢,利用慣性轉移錨點,蕩去另一棵樹,在樹與樹之間移動,而地刺也如影随形,不斷上漲,在地面豎起一排峥嵘的石林,在桑名江遠離到無法觸及的安全高度之前,這股追殺的力量都不會平息。
大地開裂,岩刺隆起,大範圍的地形改變之下,敵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所有人都反應過來,惱怒之下零零散散向不遠處的桑名江追去。
【這是怎麼回事?!】
【時間溯回軍什麼時候還會魔法了!】
【不,敵刀他們也沒有預料到,被亂石沖散了陣型。是桑名江引發的變化。】
【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啊。】
【隻要桑名江的雙腳靠近地面,就會出現猙獰的地刺!!】
【被土地……所厭惡着?】
另一邊。
大多數喜歡粟田口的審神者對鲶尾憔悴的樣子群情激憤,看着元氣活潑的少年疲憊眨眼的樣子心疼得不行。
明石靜靜等待着桑名的訊号,百無聊賴之間,向鲶尾搭話:“你這個樣子,任務沒問題嗎?”
黑發脅差高高束起的發尾耷拉着,意識在夢境和現實之間來回沉浮,有氣無力地回道:“不妨礙。”
即使他自己好像下一刻就要暈倒了。
青年的聲音沒有任何停頓和猶豫:“我們之後會丢下你,先行離開。”
“好。”鲶尾平靜地接受了這個聽起來略微薄情的決定。他唇瓣緊抿,克制着極大的痛苦來穩定心神,嘴角沒有半點笑意。
“和你的兄弟症狀還真是大不一樣,另一振每次見到都是笑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