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離遼哥他們越來越遠了……
後背被沙石刮蹭得生疼,不過比起這個,眼前揮舞着鎖鍊的羊角枯骨更恐怖。
“咳咳!鎖鍊……!咳咳!”
純以甯拍着男孩拽着自己的小手,喉嚨被衣服勒得有些說不出話。
隻見那骷髅幹枯的手臂猛的一揮,鎖鍊便如靈蛇般飛竄而起,在空中快速地繞着圈,卷起呼呼的風聲,随後便朝着純以甯直飛過去。她來不及躲避,冰冷的鎖鍊精準地鈎住了她的腿,用力地将她朝相反的方向拽去。
“呃!”
純以甯感覺自己要被這兩個祖宗撕裂了。但好在這個記仇的孩童松了手,他一躍而起,小巧的雙手掰扯着纏在純以甯腿上的鎖鍊,但這次的鎖鍊竟像靈蛇一樣,越纏越緊。
喉嚨得到了解放,純以甯坐了起來,雙手泛着微光,青筋暴起,她的身體微微後仰,将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了與枯骨相反的方向,試圖抵抗敵人的拉扯。
孩童也加入了這場較勁,可随着枯骨搖響的鈴铛,周圍火紅的鮮花似乎被注入了生命,張揚的花瓣宛如根根利刃,無情地插入兩人的皮膚。
這波攻擊讓男孩不得已抽身去擋。他們與枯骨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在孩童與花瓣纏鬥的空擋,幹枯的爪子朝純以甯的面門剜了過來。
“噗呲”堅硬的指骨紮進皮肉,流血的卻不是純以甯。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擋在自己身前的孩童,有些不可置信,他明明那麼記仇……
腿上的鍊子松了開來,枯骨沾滿鮮血的手用力揮舞着鎖鍊,粘稠的血液順着指骨縫隙滴落在地上,詭異的滴答聲仿佛是他們的死亡倒計時。
那條鎖鍊如一條擇人而噬的巨蟒,張牙舞爪地朝純以甯二人“咬”了過來。
“轟!”蠻橫地力道打得土地揚起陣陣塵土,純以甯擁着昏迷的孩童險險躲過了這一擊。
純以甯喘着粗氣,被汗水浸濕的發絲一縷縷貼在臉上,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抱着這孩子逃了。
看着枯骨再次高高揚起手中的鎖鍊,純以甯湧起了深深的絕望,那鎖鍊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冰冷的弧線,死亡的氣息再次朝她逼近,可她卻再也沒辦法挪動腳步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片陰影籠罩在純以甯的頭頂,她下意識擡頭望去,古樸的傘面映入眼簾。
本是緻命一擊的鎖鍊此時卻沒有落下來,似刀刃的花瓣,一直追着純以甯的枯骨,此時都像眼盲了一般。
周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靜了下來。
“純姑娘,巧遇。”
紫色的衣衫散發着柔和好聞的味道,男人的面容白皙光潔,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笑意盈盈,微微上翹的眼角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妩媚,卻又絲毫不減男子的硬氣。
“是你?你怎麼在這?”純以甯有些驚訝,男子正是她來萬骨淵前一晚在窗台遇到的奇怪男人。
他的嘴角帶着一抹淡淡的笑,這笑容仿佛有魔力一般,驅走了周圍的陰霾。
不對。
“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姓氏?”
純以甯瞬間警覺起來。
“你一直跟着我們?!”
隻有這一種可能,知道自己的名字,還這麼碰巧在最危機的時候出現,純以甯想不到另外一種可能性。
“觀叙,我的名字。”
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攤在純以甯眼前,觀叙微微傾身,長發随意披在身後,幾縷碎發垂落在額頭兩側,他的眼神專注而溫柔,緊緊盯着純以甯。
“純姑娘,快些起來。”
純以甯沒有接受他的攙扶,自己撐着土地吃力地抱着暈厥的孩童站起身,輕聲道了句謝便想折返去找聞遼等人彙合。
觀叙卻在這時拉住了她的手臂,薄唇輕啟,聲音磁性但又有些輕佻:“純姑娘,這可不興出去。”
“陰傘,遮人魂,掩鬼目。”觀叙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傘面朝純以甯稍稍傾斜,恰到好處地将她籠罩在其庇護下。
“跟我走吧,不想被那骷髅撕碎的話。”
“可是我的同伴還在裡面。”
“我先将你送出去,之後再來找他們,如何?”觀叙耐心地哄着純以甯,溫柔的語氣讓她慢慢卸下了防備。
“為什麼幫我?”
純以甯迷迷糊糊地被觀叙牽着緩步朝外走,還是有些疑惑,此人與自己萍水相逢,這世間真有這等好人?
“純姑娘與我有緣。”
“……”
“純姑娘生的好看,小生很喜歡,好不好?”
萬骨淵中,随着純以甯幾人的離開,妖豔的紅色花朵還是那般美麗無害,堆砌起來強大無比的骷髅也無力地從空中砸落下來。
一切又恢複了以往的甯靜,隻有時遠時近,飄忽不定的鈴聲還在這片死地上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