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觀叙一路上都油腔滑調的,純以甯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還是跟遼哥他們相處更簡單些。
剛踏出萬骨淵,純以甯便提出了回頭救同伴的請求,這個孩子受傷暈過去了,得趕緊跟遼哥他們彙合,她已經不想再出什麼岔子了。
觀叙沒有動,隻看着純以甯笑。
一股甜膩的香味鑽進了純以甯的鼻腔,眼前紫衫男人的面容逐漸變得模糊,身子一軟就倒了下去。
再睜眼時,純以甯踏在濕滑的石頭上,周圍靜的出奇,隻有滴答的水聲,她循着前方微弱的光線走過去,洞内怪石嶙峋,形态各異的石頭讓她有些目不暇接,但最後吸引她的卻是石壁旁的一個紅衣女人。
她背對着純以甯,頭發亂的像雜草,衣衫被水滴沾濕,邋遢地貼在皮膚上。
但她好像渾然不在意這些,被夜光石圍繞的她周圍都變得亮堂堂的,她目不轉睛地盯着石壁,時不時喃喃自語。
“你在做什麼?”
那個女人并沒有理會走近的純以甯,她的手上握着一塊尖銳的石頭,一下又一下地在石壁上刻着字。
她會法術。
石頭的頂端随着她的力道散發着微弱的光亮,“沙沙”的刻字聲在寂靜的溶洞裡回蕩着。
“人……”
“天……”
“骨……”
滿滿一面牆的文字,純以甯能認出的屈指可數,好不容易又有了個認識的字,可下一秒就被這個女人用法術抹掉了。
她想起來了,這正是姥姥時常會在地上比劃的怪字,跟萬骨淵的一樣!
純以甯一頓,說起來,她一直覺得這個地方很熟悉,但是自己從小到大,總共就隻去過那麼兩個地方。
是了,她本應該在萬骨淵的邊界,跟那個觀叙一起。
可現在是怎麼回事?觀叙呢?
“姑娘?姑娘?”純以甯試圖引起紅衣少女的注意,可當她的手伸過去的時候,卻穿過了少女的肩膀。
“生魂……八苦……聖血……大成……”
紅衣少女又開始念念有詞,起初聲音極低,嗡嗡的聲音在昏暗靜谧的溶洞裡回蕩,純以甯心底莫名的發寒,後退了一步。
對方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白皙的皮膚在夜光石的映照下更加慘白,她重複地念叨着這幾個詞。
女子的聲音不停地萦繞在耳邊,不知不覺,純以甯已經退到了十米開外。
雖然知道對方傷害不到自己,可純以甯還是不由自主地慌了起來,她躲到了一根石錐後,警惕地望着遠處的女子。
就在這時,紅衣女人像是被什麼點醒了,低喃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甩開手裡的石頭,面朝石壁的臉也緩緩轉了過來,往純以甯躲着的地方看了過去。
純以甯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隻見對方毫無血色的嘴唇突然向上揚起,扯出一個誇張至極的弧度,毫無征兆地爆發出一陣尖銳的大笑瘋狂地撞擊着石壁,層層疊疊地交織在一起。
“啊!”
純以甯幾乎要從床上彈射起來。
客棧?
“純姑娘,你醒啦。”入目的是觀叙那張笑眯眯的臉。
“做噩夢啦。”
“……”
純以甯又想起了剛剛那個奇怪的夢,那仿佛是之前的萬骨淵,那個紅衣女子又是什麼情況?還有石壁上的文字,聞氏兄妹似乎都不認識。
“純姑娘?純姑娘?”
純以甯的思緒被拉了回來,算了,一個夢而已,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抱歉,我不知道怎麼睡過去了……我的朋友呢?”
“噢,我有回去找他們欸,可是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他們可能先走了吧~”
“那個孩子呢?”
觀叙努了努嘴,那個孩子的額頭上被貼了一張符紙,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還是髒兮兮的。
純以甯突然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看自己整潔的衣服,一臉震驚地望向觀叙。
觀叙嘿嘿笑了聲,從指縫裡露出兩隻眼睛眨巴着:“我什麼都沒看到。”
鬼信。
純以甯下床将男孩抱起,他還沒醒,但背部的傷痕已經愈合了。遼哥他們需要這個孩子,自己也需要他們的幫忙,不知道去靈佬住處能不能遇到他們。
“多謝公子相救,但我現在有要事在身,實在不能耽擱,若之後有什麼我能幫忙的,我一定竭盡全力。”說罷,純以甯對着觀叙做了一揖便打算抱着男孩離開。
觀叙懶洋洋地靠在太師椅上,右手漫不經心地撐着臉頰,望着純以甯的背影笑而不語。
夜色如墨,純以甯卻有些欣喜,這正是他們的來時路,那段花瓣路可是他們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咚——咚!咚!咚!”
遠處傳來打更聲,純以甯循着記憶前進着,已經沒有人家的燭火亮着了,彎彎繞繞的巷子顯得有些陰森。
本是應該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