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有東西醒了。”靈佬看着走到跟前的純以甯說道。
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沉重,聽得純以甯開始緊張起來:“是我體内的神識嗎?醒了是什麼意思?”
“你吸收了不屬于你的力量。”
靈佬的話像一記悶棍,給了純以甯當頭一棒。頭骨的妖力,雙生鬼的妖力,導緻自己體内沉睡的神識複蘇了?
“就因為花枯萎了?可我們剛剛還在路邊摘花呢。”聞新桐有些不以為然,自從塗山遼跟純以甯共乘一騎,她的情緒就不太好。
靈佬沒有理會聞新桐的質疑,隻站到了純以甯的肩頭,長長的華發垂落下來,右手按上了純以甯的臉頰。
“……”
“靈佬,怎麼樣?”見他許久沒動靜,塗山遼忍不住問了一句。
靈佬眉頭緊鎖,他嘴裡嘀咕了些什麼,後又直接将自己的額頭貼了上去。
純以甯隻感覺臉上癢癢的,随後有一股柔和的靈力鑽了進來。
自從吸食了雙生鬼的妖力後,純以甯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很舒服,先前她隻當是戰鬥中消耗了太多體力,可如今靈佬的話不禁讓她擔憂起來。
就在這時,純以甯身體一顫,柔和的靈力像是搜索到了體内的禁地一般,原本安靜的另一抹神識突然躁動起來。
嘈雜的聲音又在純以甯的耳邊浮現,她甚至覺得有一雙眼睛,正盯着自己的魂魄。
“成了,成了!”男女老少的聲音最終歸集成一個女子興奮地喊叫,狂笑聲不絕于耳,純以甯頭疼地幾乎要把身上的靈佬拍下去。
“娃,别動。”
靈佬沒有張嘴,但慈祥的聲音像是從自己體内傳來,純以甯強行按耐住了這種不适。
一股焦味從屋内傳來。
“哥!他的頭發!”聞新桐傳來驚呼。
明亮的火光自靈佬的發根處燃起,并向上迅速蔓延。
“萬物有靈,聚成一識,今非汝身,速速歸去!”靈佬這般念着,屋内的花瓣層層升起聚到了他的周圍。
柔和的光芒将靈佬包裹在内,細細縷縷的光沿着花瓣的紋路湧向他的身體,原本不停燃燒的火焰也終于停了下來,隻留一絲火星跳動。
屋内的花瓣越聚越多,純以甯覺得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腦子裡被抽出來了,一陣恍惚後,幽幽好聞的花香突然變得嗆鼻,那香氣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了她的咽喉。
“于鼎中……鼎中……存……”腦海中又傳來女人奇怪難懂的低語。
身上宛如有千萬隻螞蟻在啃食自己,純以甯終于再也忍受不了,一揮手,竟将肩頭的靈佬震了下去。
漂浮的花瓣盡數散落,原本嬌嫩的顔色變得黯淡無光。
純以甯匐在地上喘着粗氣,手臂上傳來的疼痛沒有消失,她掠起袖子,白皙的手臂上爬滿了黑色的紋路,而她先前感受到的被螞蟻啃食,竟也不是幻覺。
細小的傷口成塊地鍊接在一起,像是幹涸的土地,皮膚裂開的縫隙下隐隐有鮮血冒出,純以甯很難不懷疑,如果自己沒有掙紮會不會就這麼爆體而亡。
“唉……”
靈佬的狀況也不甚好,他歎了口氣,看了一眼自己被燒的隻剩半截的華發,“娃,你體内的神識強硬,老夫請不走。”
随即他又看了一眼塗山遼,“你與他不同,他再如何都是自己的神識,而你體内是有着另外一個人,她不肯走,這對于你之後有什麼影響,老夫也不好說。”
痛覺慢慢消散,純以甯看着手臂上的龜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最後隻留下淡淡的黑色紋路。
“如果将那神識強行取出,她會怎麼樣?”
一直沒有說話的塗山遼開口了,純以甯轉頭,對方也在看她。
“不好說,你也看到了,老夫方才試過了,結果就是兩人都讨不了好。”靈佬似乎是累了,捶着背就要往花瓣裡鑽。
“老夫還是那句話,找族中的老人罷。”他的聲音恹恹的,“在這之前可飲靈水壓制。”
塗山遼:“靈水?育靈河?”
“正是。育靈河繁育萬千生靈,其河水便能暫時安撫她體内的神識,但不可直接飲用。”靈佬頓了頓又說,“有一滿月盞,為法雲寺之物,你且用它盛了河水喝下去便是。”
塗山遼拉着在地上愣神的純以甯起來,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法雲寺在何處?我現在就帶她去。”
“可是你阿姐還在家等你。”聞新桐有些不情願。
“你們先回去吧,代我跟阿姐問好。”
純以甯沒聽清周圍人在說什麼,從靈佬說到取不出神識開始,她就開始感覺四肢發冷,就連塗山遼來拉她,她的思緒都是渙散的,隻有驅趕不走的神識在她腦海中不斷盤旋。
腦袋上突然被重重地敲了一下,“傻愣着幹嘛,我們出發了。”
純以甯擡頭,眼中還殘留着未散盡的害怕與茫然。兩人眼神交彙,塗山遼微揚下巴,噙着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深邃的眸中閃爍着笃定的光芒。
“去哪?”
“啧”塗山遼眉頭微皺,随即扯着純以甯的手臂就往外走,輕飄飄地說:“去給你找塊地,提前給你埋了。”
純以甯腳步一頓,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對方。
塗山遼無奈地歎氣,他轉過身,微微俯下身子與純以甯對視,“别發呆了,有我在呢,遼哥啥都幫你搞定,嗯?”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