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漓拉着賀蘭宵走出去好遠,才放慢了腳步。
“師父為何走這麼快?”
賀蘭宵被拽着,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躲着周卓君走。
“我突然想到,去東臨谷這件事要給師尊說一聲,這比吃飯更重要。”
少年水藍色的發帶被風吹到肩頭,他眼神澄澈,可神色間夾雜着追根究底的意味,他站定,季清漓被拽住,反而因為他的力氣停了腳步。
季清漓回眸。
“幹什麼?”
少年靠近她一步,身高給了他優勢,此時季清漓隻能擡頭去看他。
賀蘭宵穿淺色,更顯的芝蘭玉樹,他逼近她,氣壓變低。
他低聲問她:“你到底是誰?”
季清漓從沒有想過,第一個問她這種問題的人會是賀蘭宵。
她覺得根據自己的表現,最有可能問她這個問題的人是玉岩靈尊,畢竟和原主親近的似乎隻有他一人。
因為對于旁人來說,此刻的季清漓就是獨行俠,才入宗門一年多,她變成怎麼樣,與旁人的關系不大。
修仙界不同浮屠世,時間的概念被加速化,一日也過的快了許多。
原書中,在這一年多時間裡,原主很奮于修煉,因為會被心魔幹擾,常一個人呆着。
甚至有時出現了自毀傾向,這件事被玉岩靈尊發現後,他便對原主經常關心。
可原主不怎麼領情。
也許是從那個時候,玉岩靈尊就知道了原主有心魔這件事,季清漓恍然大悟。
可玉岩靈尊不可能感受不到自己的變化,隻是他不說。
季清漓不知為何,但當這件事被賀蘭宵揭開的時候,她心中卻多了份坦然。
或許從一開始當她沒準備按着原主的性格表現的時候,她就早已經預想到今天這一幕。
“你隻需要知道,我是能帶你進秘境的人。”
季清漓心中坦然,自然也沒必要再扯一堆子解釋出來,直接抛出賀蘭宵心中念想的東西。
“收你為徒,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
賀蘭宵因為季清漓的反問與逼近,氣勢降了下去。
可女子并未停下,反而更向前一步。
“顧白嬰說的兇煞之兆,你可知那是何物?”
少年不語。
季清漓嘴角淡笑,剛才的平易近人,被此刻的強勢逼近一掃而空,黑色的瞳裡倒影着賀蘭宵的影子,她繼續靠近他。
“我有心魔。”
“你可知修仙者有心魔會怎樣?”
賀蘭宵看着眼前的女子,往常對自己溫言溫語,此刻卻帶着幾分輕狂。
她薄唇輕啟,話卻重萬鈞。
“受身裂之刑。”
季清漓略帶兇色的眼,此時更加淩厲:“身裂之刑是仙州最高刑法,受刑之後身軀裂之,神魂俱散。”
她的話如同一錘定音般,砸在賀蘭宵的心上。
忽然,女子收回所有沉重又壓抑的情緒,伸出手輕輕拍在他的肩膀,将他水藍色的發帶撥到身後。
“所以賀蘭宵,我拿你做了賭。”
她賭他這次不會成魔,也賭她可以将心魔徹底清除。
仙州對修仙者要求甚高,要求其修仙走正道,明正心,所以對生出魔心的弟子設有酷刑懲罰,除了玉岩靈尊掌管的廣元牢獄,還有最高刑法實施處,三宗共同管理的刑天監。
刑天監在仙州最北,一般弟子不提,是因為壓根沒有想過自己會到那個地方去,提多了,就容易想,萬一修煉時走火入魔,豈不是成了真。
身裂之刑,太過殘忍,修仙者人人聞之膽寒。
季清漓忽然明白,玉岩靈尊或許是因為這層原因,才會想要保住原主,幫她壓制心魔。
可如若此事擺到明面上,他這位即将突破神境的師尊,徇私包庇,該是被世人如何看待,又會得到怎樣的懲罰。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手指微微移動,輕輕勾了一下少年的下巴。
“我賭你,會成為仙州魁首。”
季清漓轉身,長呼了一口氣。
“收你為徒,我有私心,既然各取所需,我隻想讓你站在我這邊。”
女子的聲音忽然平靜下來。
賀蘭宵知道了答案,原來她收自己為徒,是這個原因。
倒也好,都是各取所需罷了。
他問季清漓:“浮屠海底,甚至我們剛見面時,你都是受心魔幹擾?”
剛穿回來時的事雖是原主所做,但季清漓決定暫時對賀蘭宵以心魔解釋。
可……
“浮屠海底?”
賀蘭宵沉眸。
“你當時不似平常。”
季清漓:“什麼意思?當時發生了什麼?”
賀蘭宵看到季清漓的反應,她仿佛真的毫不知情。
他低語:“你捅了白梓澗一劍。”
季清漓瞳孔驟縮,她記得當時腦袋很亂,好像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但後面發生了什麼,她真的毫無印象。
怪不得自從自己醒後,沒有見過白梓澗,她一直以為是章魚的毒素令他緻此,原來還有她的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