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玊(sù)乃有瑕疵的玉
細兒還想說“大人救我”!還未出口,牙婆就拿堵布堵住了他的嘴!
細兒被拖走了。
張歧川重新鑽回轎子内,一聲令下,轎子又緩緩擡了起來,繼續往前。張歧川果然是要去簡家赴宴。簡巨源跟他說預備好了一桌子好菜,一瓶陳年花雕。
英雄救美的橋段果然沒有發生在細兒身上。細兒想,我還指望這張歧川能夠救我,果然是在做夢。
張歧川坐回轎子内,心想,那個攔轎的人他曾見過,她生得極美,臉上有個很大的疤,在簡家見過,她果然是簡家的下人。
“簡大人和妾室桃夭安排了圈套,等着您鑽進去!”
不過,即便她是簡家的下人,又怎會知道這麼私密的事情。簡大人如果和妾室桃夭有陰謀,也不會當着一個丫鬟的面謀劃。謀事不密,不應當啊!
這個宴會他肯定會赴的,隻是當心一點吧,張歧川想。
對于剛剛那個奴婢的話他也隻是将信将疑。
到了簡家,下了轎,自有小厮來引他去書緻院。其實不用引,這條路他極熟了,走過很多遍。到了書緻院,小厮退了。
從前來都有巨源兄在書緻院的第一進院落門口相等候。如今,小厮将他直接引到了第二進院落的正房,正房裡擺着一桌子上好肴馔。
張歧川負手而立,候着巨源兄。
正在這時,一陣仙氣飄飄的琵琶聲從旁邊耳房傳來。
張歧川豎耳聆聽。這琵琶時而嗚咽如泉流,時而又铿锵如刀戟相撞。甚是悅耳。
張歧川最喜聽琵琶,閑暇時每每去勾欄聽琵琶彈奏!
于是便走到了耳房門口。映入眼簾的是一副多扇白蠟木牡丹花屏風。
這個耳房他其實來過,簡巨源引他來過,不過是簡巨源的書房。
張歧川正要跨過那個屏風,突然想到今日攔轎的那個奴婢說的話。
“簡大人和妾室桃夭安排了圈套,等着您鑽進去!”
張歧川想,這彈琵琶的非得是個女子,莫不是桃夭,今日來了這麼久,也沒有見到巨源兄,莫不是有鬼怪!
“大人小心!”
還是小心為妙的好!張歧川開始慢慢地往後退。退到了正房,又索性退到了院子裡。
一不做二不休,幹脆退到了書緻院第一進院子外面。
桃夭彈了許久,明明隐約聽見了腳步聲到了門口,卻未見到人轉過屏風來。她彈了又彈,等了又等,見張歧川不來,隻好luo着上半身來到正屋,正屋裡一桌子佳肴還在,卻未見人。她又探頭向二進落的院子裡探望,也未見人。
隻好回去索衣服穿。穿扣好了衣服,這才出得書緻院。
看見張歧川立在荷塘前,想起自己的任務未完成,便猴兒似貼上去可,剛捉到張歧川的手,卻被狠狠甩開。
“小娘子請自重!”
說完,張歧川大步流星離開!
簡巨源從書緻院後頭的庑廊走來,大聲喚他,請他留步。“歧川兄,歧川兄!請留步!”
見此情形,張歧川知道簡巨源不懷好意,回過頭一揖,“我家突有急事,夫人喚我家去!巨源兄失陪,失陪!”如此便脫身走了!
出得簡家大門,吩咐自己的仆從。“回去路上,在方才的人市稍停!”
另一邊,細兒被牙婆拉回了人市的販人台,不多時來了位教坊司采買,為教坊采買年輕的女伎,一眼相中了細兒。
細兒就這樣被買走了。
和另三個姑娘同坐在一輛馬車上。細兒不知道買人者是教坊司,坐在車上還在想,不知道這次去的是個怎樣的人家。
直到這輛馬車搖搖晃晃将她們拉到了繁花樓。細兒擡頭一看,心裡一萬頭羊駝奔過!
死的念頭再一次升騰而起。算了,我放棄了,細兒想!反正是穿越過來的,這條命本來也不屬于我!
張歧川坐着轎子回家途中,經過了人市,特意停下來。
“去,去看看剛才攔轎的婢子還在不在?在的話用這塊青玊買下來!”張歧川這次出門并未帶銀錢,身長無物,隻有一塊青玊挂在腰間。此刻,他把這塊青玊解了下來遞給了他的貼身侍衛魏長桓。
魏長桓領命去了,卻空手而回,并帶回一個消息。
“賣了,方才的那個婢子已經賣了。據牙婆說,賣到繁花樓去了!”
“走,去繁花樓!”張歧川伸手從魏長桓手中接過那枚青玊。
魏長桓一臉不可思議,“大人要去繁花樓?夫人那邊我不好交代!”
“我自會交待,去繁花樓!”
“起轎,去繁花樓!”
到了繁花樓,張歧川下轎,立馬被一群女伎團團圍住!
“找個雅室!”魏長桓給了堂倌兩吊錢。
尋了雅室坐下,魏長桓表明來意。“我家大人要尋個人,你們今日下午才買來的姑娘!”
“叫何名?”
“未知姓名。都叫來!我們挑!”
堂倌領命去了。約莫兩盞茶功夫,終于把人都帶來了。
“今日采買了四人!”
細兒樣貌妩媚出衆,張歧川一眼就看到了她。
“就她!怎麼賣?我隻有這塊玉,但玉有瑕,賣不賣。”
堂倌哪裡做得主,去叫行首,行首一看,一塊青玊。本是通體天青色的彌勒佛佛玉,在佛嘴處卻有半個小指母指甲蓋大小的鴉青色。讓本來微笑着的彌勒佛笑得不情不願。美玉微瑕啊,要是沒這玊瓋該多好!行首本不願意,但是又想巴結張歧川這樣的貴人,願他常來,隻好同意了!
“這婢子可從奴籍改了樂籍?”魏長桓問道。
行首堆笑說道:“才剛轉手,未曾改籍。”
“甚好!免了我們的麻煩!”
說完,魏長桓跟着張歧川走出了雅室,魏長桓回頭又對細兒說:“你在此等候,大人回家後自會派個轎子來接你!”
又活了,又活了!沒想到世事起伏得這樣大。
細兒立馬磕頭,謝活命之恩。
不多時,張家果然派了一輛四人擡的小轎子,把細兒擡了回去,從角門進了一深宅高院。
“你以後服侍張大人,在張大人屋裡!”一個年長的奶媽帶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間,又安排她沐浴更衣。
“晚上,大人會尋你問話,你要洗幹淨了。這件中單和襦裙是别的婢子勻出來贈你的,新的,你且先穿着。”細兒沐浴之後,束發易服。一頭秀發用一枚金絲累金鳳簪系在頭上。換了一件水色棉紗中單,一條嫩柳色絹面直領襦裙。
是夜是望日,張歧川命人将晚飯擺在後苑滄浪亭中,一面吃飯一面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