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出戲裡有一阙曲子《寄生草》,我端的喜歡。”說完,齊王清了清嗓子,念了出來。“鹧鸪聲婉轉,鴻雁影徘徊。泥塘映殘荇,寺鐘鳴翠柏。日薄西山,月出秋江……”
這幾位朝堂上的王孫公子說着話,青玊就在一旁讀着他們的唇語。她聽着齊王殿下井牧雲念這藻詞,覺得有點子奇怪,但是又說不出哪裡古怪。
她又開始覺得古怪了,這一日之中,她的第六感告訴她她犯了兩次蹊跷古怪,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同尋常。可能是她自己犯了什麼毛病吧!
從前,錢心冉的第六感還是很靈的。但是隻存在于特殊的忘帶東西的情況下。
比如說,她出門時候,每當她覺得好像有什麼沒有帶的時候。
她絕對是有什麼沒有帶。雖然當時在門邊想不起來,但是事後總能想起來。果然就是少帶了些什麼東西。
趙王殿下井思危仔細聽着,細細品着,想端的是好曲一阙,處處不提清濁,卻處處講了清濁。
念罷,齊王殿下井牧雲朗聲問道:“你們戲班子可有誰會唱?”
戲班上下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會唱!”這時,隻聽得一個聲音道。
衆人循聲看去,隻見臨安府知府大人嚴淵嚴書亭站了起來。嚴大人雖隻是濁黨的一員小将,但平日裡沒有少在戲曲上下功夫。
“你且唱來聽聽!”齊王殿下井牧雲命道。
嚴書亭咿咿呀呀張嘴唱起來。唱得那叫一個妙,堪堪把楊家請來的戲班子都比了下去。
大殿下趙王井思危心内不怿,他知道齊王井牧雲在壽宴上唱這一出戲的意圖。
前朝的誠祐之争又稱為吳蔡之争,其實就是清濁兩黨之争,最後以濁黨的大獲全勝而告終。齊王井牧雲将這出戲搬上舞台,舞劍意在沛公,寓意很明顯,他希望當今的清濁兩黨之争濁黨能大獲全勝!
待嚴書亭唱完,大殿下井思危正襟危坐,臉上一絲鄙夷一閃而過。“瞧不出來嚴大人還有這能耐!”
“雕蟲小技,嚴某人獻醜了!”其實朝中上下,濁黨為了投今上所好,多有會唱戲者,這并不足為奇。嚴書亭聽出了大殿下井思危的嘲諷,但他并不介意。
“楊大人。”大殿下井思危眼見濁黨要壓制住清黨了,立馬轉換了一個話題。“聽說貴夫人早逝,不知楊大人可有續弦之意?”
也不等楊胤遠回答,井思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張歧川張大人胞妹待字閨中,張大人托我來做個媒人。”
“喲,不巧了。”二殿下井牧雲也開口了。“楚昭然楚大人想把家中第五位女公子嫁與楊大人,托我來做個媒人。”
清濁兩黨劍拔弩張了!
楊胤遠瞧着兩位殿下左右為難。“楊某人暫無娶妻之意,望兩位殿下收回誠意……”
二殿下牧雲源一揚手,打斷了楊胤遠道:“我等也俱知道楊大人左右為難。要不這樣吧!我二人先坐回自己的轺車上。給楊大人一炷香時間,讓楊大人好好思考思考。若楊大人想選大殿下做媒,就上大殿下的轺車。若想選我做媒,就上我的轺車!”
“楊大人可要想清楚了,我妹子可是嫡出。”張歧川張大人急忙表白。
“楊大人,我家也有嫡出的女兒,若楊大人願與我攀親,我家待嫁之女任你挑!”楚昭然楚大人瞧見張歧川張大人表白,也趕忙改口,說出一句極為誘惑之語。
楊大人聽了,似有所動。不再說不願再娶之話。“那就依齊王殿下的意思,請兩位殿下上車,由楊某來選!”
兩位殿下各自回到車中。
香已點燃,這時隻聽張歧川說道:“楊大人,不是我托大,我家妹子挽月清隽秀麗,知書達理,還有才女之稱!”
“楊大人,不是我誇,我的幾個女兒皆貌美如花,頗有才名!”楚昭然也不忘給自己女兒貼貼金。
細兒在旁聽見,嗤之以鼻,切,才不是呢,楚淑兒還算有三分才,但是嫡出的姐姐楚如兒分明就是不學無術的妒婦一個。還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
“各位大人,戲也聽了,壽也拜了,酒酣飯飽,不若各位大人都回到自己的馬車檐子中去,等楊大人靜靜,讓他好好獨自想想到底要攀哪門親事。”許先之許大人發話了。
“好主意,不若就這樣辦吧!”張歧川首肯了,帶頭先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中。其餘衆人不論清濁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轎子檐子馬車中。除了兩位殿下,各個都褰起了簾子,翹首期盼等着楊大人的選擇。
一炷香很快過去了,楊大人在家人的注目下,走出了自己院子,走進了青苔巷。隻見大殿下與二殿下的轺車一前一後停在了東首。大殿下井思危的車在前,二殿下井牧雲的車在後。
楊胤遠經過二殿下的轺車之時,并沒有任何的遲疑或停滞。徑自走到了大殿下井思危的車前,褰開了簾子,喚一聲,“趙王殿下!”
趙王禮賢下士,右手托住他的雙手,又輕輕一拉,将他拉上了車。
“上車,上車說!”
二殿下井牧雲的馬車夫瞧見楊胤遠選了大殿下趙王,趕忙禀報了齊王殿下。“殿下,楊大人進了趙王的轺車。”
二殿下井牧雲鼻子裡冷哼一聲,“嗯,知道了!走!”心裡卻發狠,心想,以後讓他好看!
馬車夫揚鞭,齊王殿下井牧雲的轺車反超了大殿下的車,跑到了前面。
趙王井思危喚自己的貼身侍衛來:“去,通知張歧川大人,去我府上促膝深聊,談其妹子與楊大人的婚事!”侍衛領命而去,井思危又命道:“上路!”
轺車出發回到了趙王府。張歧川的馬車載着張歧川和細兒跟随其後。
到了趙王府,個人分賓主坐定。楊胤遠長揖到底。
“趙王殿下!楊某人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楊大人何出此言?”大殿下井思危不解。
“楊某人上了您的車,意在投靠清流一派,但楊某并沒有要再娶之意,因為楊某深愛亡妻,不願再娶!”
“楊大人要不要見見我妹子再決定?”張歧川也來規勸楊胤遠!
“不了!殿下,張大人,楊某拂了二位美意,還請二位勿怪。楊某實在思念亡妻,不願再娶。想來張大人的胞妹自有良婿!楊某不配!”
“罷罷,張大人的胞妹另謀良婿,而清流歡迎楊大人!”井思危想,強求不得,遂做罷!
楊胤遠走後,井思危留張歧川議事。
“今日之事,多虧了張大人消息。但張大人如何知曉濁黨拉攏楊胤遠,要将楚昭然的女公子嫁與楊胤遠一事?”
“多虧了細兒姑娘!”張歧川直言道,并将細兒引薦給大殿下井思危。
“殿下,這位是楚昭然的第七位女公子。”
楚昭然,第七位,女公子?
井思危不解,順着張歧川手指的方向,他看到的分明是一青年男子,隻是個頭瘦小些。
“楚姑娘,去把妝換了,方才好解釋!”
“借趙王殿下貴寶地一用,卸個妝容!”
趙王井思危困惑之極,但還是吩咐道:“帶她去卸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