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動作很輕很快,卻被青玊瞧在了眼裡。
破綻,青玊一直再找破綻,這不,破綻不就來了麼。
油紙衣難道不都是穿在外面擋雨的麼?為什麼要貼身穿,誰又會貼身穿呢!難道楊胤遠楊大人從這兒定制的油紙衣是貼身穿的。
其實這是古代,不是錢心冉生活的21世紀。古代人有古代人的禮法,油紙衣不能穿在外面上街。所以貼身穿也很正常。青玊想到這一點時,已經與店家交涉了一輪了,純屬于後知後覺了。這麼一想,在禮法森嚴的古代,油紙衣隻能貼身穿其實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問題就在于掌櫃的為什麼要剜那學徒一眼呢。
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看來,這個學徒是知道點什麼的。他是一個突破口。
青玊用言語很快掩蓋住自己的跑偏的思維。“對對,是貼身穿的。可我的意思是我這身量,也不用特意提供吧,随意目測一下就能猜個大概。掌櫃的不如猜一下吧!”說完,青玊站起身來,又原地轉了一個圈。
“肩寬1尺1,腰圍2尺不到。”
“猜得真準!就按照這個尺碼做吧!”
接着,青玊不動聲色地付了38兩定金。“剩下的37兩等到交貨之日再付!”
這樣就算敲定了。青玊用手輕輕提了提自己往下滑的面紗,跟店主和學徒都道了别。
走之前特意擡頭看了一眼店家的招牌。“天晴油紙傘店”,青玊記住了。
青玊乘着轎子去了第二家油紙傘鋪子,對比一下才能出結論。
第二家也覺得油紙衣應該貼身穿穿在裡面,但是第二家油紙鋪子的應對比第一家的正常了許多。第三家也是。
那隻有天晴油紙傘點最為可疑。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酉初十分,該回府了。回府還要去試穿喜服,試戴鳳冠。
就在青玊回府的路上。
天晴油紙傘的賴掌櫃自己雇了一輛馬車,來到了一座府邸前。
“我要見主上!”賴掌櫃在門房那兒露了一下臉。門房便進宅去通報給了自家主人。
自家主人宣見賴掌櫃。
賴掌櫃揣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來到了他的主人面前。
“禀主上,今日店中來了一位女子,蒙着面,說要定制一件貼身穿的油紙衣。小人見事非尋常,特地前來禀報!”
那位被賴掌櫃稱為主人的人啜了一口茶,然後手中把玩着一隻空了的汝窯歌釉老茶杯。“長什麼樣?”他的兩瓣薄唇輕啟,喉結性感地蠕動,聲線沙啞卻動聽。
“她隻露出一雙眼睛。桃花眼。眼睛大而波光流轉,光看眼睛便覺得此人美豔無雙。”
聽賴掌櫃說這位姑娘美豔無雙,便猜着是誰了。
那主人喃喃自語道:“來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那姑娘身高五尺三寸。”
被喚作主人的人放下了手中把玩的歌釉老茶杯,在案上鋪開了一張紙,畫了一張俊俏美豔的臉龐。
“是這個姑娘嗎?”
賴掌櫃雙手捧着畫,把眼睛湊到了畫作跟前,眯縫着一雙眼細細打量。“看這雙眼,像,像,很像!”
“好的,我知道了!”主人示意他把畫像放下。又給了他一個退下的手勢。他以手支額,雙眼緊閉,顯得若有所思又或者有些痛苦!
賴掌櫃彙報完畢便趕緊退了出來。
他見賴掌櫃走了,緩緩睜開了雙眼,一拳擊在了案桌上,青玊的那張畫像旁邊。震得她那張畫像輕輕彈起又服帖落在桌面。
“來人!”坐在書案前的這人一聲喚。這時進來一位帶刀的貼身侍衛。
“從今往後,你派人盯着這個人。有任何風吹草動,就過來跟我彙報!”說完,他用兩隻泛白的指節敲了敲桌子。“你認出此人了嗎?”
那侍衛伸長脖子瞧了一眼,回說:“認出來了!”
青玊坐在馬車裡卻看着長街外的風景。
一直快到家門口,她才解下面紗,藏在自己袖中。
她本想從角門悄悄溜進府中,哪知剛到大門口,馬車被停住了。
吳虹家的站在大門外,一副捉了青玊現行的架勢,露出一副洋洋得意又不敢得罪她的模樣,“七姑娘,您可回來了!老爺在房裡等着您呢!請跟我走吧!”
青玊隻好跟着吳虹家的來到自己父親的書房。
沒想到大娘子汪氏和楚如兒也在,這是巧還是不巧呢?
“你呀,大姑娘家的,馬上要出嫁,還在外面抛頭露面。禮法,你要顧及禮法!”一見面,楚昭然就捉着青玊一頓數落。
“身為男子就可以在外面抛頭露面,女子就要守住深閨!這是什麼狗屁禮法!”青玊的叛逆勁兒上來了,她挑眉一頓抨擊,開口就震驚四座!她怎麼可能任由這個不負責任的所謂父親的責難自己。怎麼可能任由吃人的封建禮法殘害女性。“我出入便就要同男子一樣自由,怎樣?”
楚昭然沒想到這麼粗野的話竟然從女兒嘴裡蹦出來了。
“你你,你平素可不是這樣的!你你……”這女兒野了,野大發了。
“是吧!我在外面被别人養了好些年,長野了!”青玊瞧着楚昭然被氣得鼻子都歪的,心中說不出的解氣。
大娘子汪氏假惺惺地來打圓場。“算了算了。她明日就要出嫁了。”她走到丈夫跟前,一邊拍摸着他的背,又遞給丈夫一個眼神好像在說。算了算了,這一篇就掀過去吧!反正她明日就出嫁了。出嫁從夫。以後自有她的丈夫管着她。
楚昭然會意。按捺住自己的脾氣不發作。隻說:“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變得這麼野的?這以後誰還降得住你?”
“我就是一匹野馬,疼惜我的人不會想着降服我,這點就不用父親操心了。”青玊面帶微笑,柔和地說出這句一點也不柔和地話,氣得楚昭然整個人輕輕顫抖起來。
“你!你!”若不是她即将成為趙王王妃,此刻,楚昭然一定會家法伺候。可惜了,她羽翼豐滿,他動不得她了。
“算了,算了,讓她試嫁衣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