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陷害趙王殿下的黑鍋已經成功甩給楊胤遠,趙王殿下有救了。楊胤遠逃不逃關系不大。不能讓他傷害他手裡的姑娘。
“給他一輛馬車!”齊王殿下吩咐道。“楊胤遠,我放你走,你放了那位姑娘!”
楊胤遠的手已經僵直了,卻不敢放下,顫抖着顫抖着,血流得更多了。
很快,展報就購入一輛嶄新的驷駕馬車,以及四匹駿馬。
馬車被拉到楊胤遠跟前,齊王殿下趕馬到道路一旁,讓出一條道來,又命守城的人大開城門。
“上車!”楊胤遠囑咐道。楊胤遠的老母、小琴、夜探楊府那天夜裡的那位姑娘以及老伯都跳上了馬車。
楊胤遠挾持着楚淑兒緊張兮兮地走到馬車前,跨上馬車的那一霎,他順勢将楚淑兒一推,楚淑兒仰面跌倒在沙泥地上。這一推,楊胤遠用上了十分氣力,他狠狠推到了楚淑兒,也推倒了楚淑兒那顆念念在茲耿耿于懷的心。
心倒了,匝地之聲大如鴻鳴,旁的人都聽到了。
心像琉璃一樣碎了,血濺了一地,淌了一地,洇了一地。
鴛鴦荷包落在了塵土裡。
楊胤遠揮着車上的馬鞭打着馬。馬蹄奔騰起來,将齊王殿下抛在了身後,跑出了城門,揚起了一道的灰。
展報提足要去追,玄鐵也跨上了駿馬,可是齊王殿下卻朝他們搖了搖頭,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追趕,任他去。
古語道,窮寇莫追,況且他楊胤遠已是強弩之末,興不起風浪!
青玊趕忙奔到楚淑兒身邊,想要扶她起來。“走,帶你去看大夫!”
楚淑兒卻甩開了青玊伸過來的手。
她自覺得眼瞎,看上了這種男人,就讓她獨自品嘗心碎的滋味,好好用全身所有的感官品嘗一番,免得不死心,免得死灰複燃。于是淚水,脖頸上的血水以及鼻涕都流了出來,留在泥土地上,漸漸地她由哽咽變為了嚎啕。
那一天,西城門附近的百姓都看了一出好戲。隻是結局不怎麼好。貪官跑了,那個被她劫持的姑娘不知怎的躺在地上哭得尋死覓活的。
最後,齊王殿下和王妃隻好把大夫請到了現場,在現場給她上藥包紮起來。
不上藥,不處理傷口還不知道血會流成怎麼樣!
直哭了半個時辰,楚淑兒才止住哭泣。這時,圍觀的人群也慢慢地散了。
青玊心疼也有點恨鐵不成鋼。“為這麼個男人哭,值得嗎?”
“哭算什麼?”楚如兒想,我可是為他死過兩次的人。“你不該這麼問的。你該問為他死值不值得。”楚淑兒翻身坐了起來,自嘲道。反正心已經碎了,沒了,青玊你再想捅刀子,也不會痛了。
“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反正她已經全然掉到了懸崖底下,也就無所謂再推她一把。“你以為他斷獄如神,實際上不過是齊王殿下教了他怎麼破案罷了。”
楚淑兒不知道聽進耳朵裡去沒有,她淚痕尤在,目光僵直,裡面萬念俱灰。
“淑兒,可以為一個男人活着,卻永遠不要為了一個男人而死去,請你記得!”青玊走到那個落在塵土裡的鴛鴦荷包前,拾掇起來。銀針插在了一隻鴛鴦的眼睛裡,諷刺極了。
“鴛鴦是不會忠誠于伴侶的鳥類,大雁和丹頂鶴才是。以後要繡就别繡鴛鴦了。”青玊把那個荷包遞到了楚淑兒面前。
“扔了吧!”她輕輕說。她自己爬着站了起來,垂着雙手緩緩往前走,好像魂魄都被人抽離了一樣。
“快午時了,餓了嗎?”青玊想,要怎樣才能将她的魂魄招回來。“有仇就報,别憋在心裡。”人就應該讓别人不痛快,而不是為難自己。
這句話卻突然點燃了楚淑兒的眼睛。她轉過頭來望着青玊,一顆淚泫然又落下。“怎麼報仇?”
“捉他回來,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你呢,嫁個好人,忘掉這個渣男!”
“好!”她堅定地說!
青玊又賃了一輛馬車,載着她們回到了楚府。
楚淑兒的母親韓氏早已在家中急成了一鍋粥。看見楚淑兒一身髒兮兮脖子上綁着繃帶回來,駭了一跳!雖然青玊貴為王妃,但是為母心切,忍不住拐彎抹角責罵青玊。“我家五兒比不得王妃。王妃已覓得良婿,自然不着急。我家五兒卻還未嫁人,是不好往外跑抛頭露面的。萬一一個不留神名節受損或者弄一身傷,以後還怎麼嫁人了……”
“這不怪青玊。母親也不用擔心,我今後一定會覓得良人!我不僅要嫁還要嫁人上人!”楚淑兒神色悲戚,但是聽她這話青玊知道她還是活過來了。
“你痛不痛啊!”韓氏關切地問!
“不痛了!我餓了,我要吃飯!”聽她說要吃飯,青玊知道她已經開始蓄積力量要報仇了。
好!就該這樣!
青玊将楚淑兒拉出楚府大門,又沒保護好她,少不得跟楚淑兒和韓氏多說了幾聲抱歉。
她和楚淑兒一起用完餐之後便起身告辭。
“你不去見見你的父親?”韓氏随意問了一問。
“不去了!”青玊頭也不回。她坐上馬車,馬車辘辘前行,經過一個熱鬧的集市,路上馬車和行人多了起來,車行不暢。經過這一意,青玊百感交集,不經意間掀起車簾往外看去。卻突然抓住了一個畫面,簡直燒着了她的視網膜。
怎麼可能?!
她看見街邊一個穿着金絲黑線纏枝蔓草紋襦裙的一位女子,戴着帷帽,帷帽不經意間被風掀起,露出真容的一角。那半張臉她再熟悉不過,是她已過世的母親蕭素素。
母親?
是我看花眼了吧。
那名頭戴帷帽的女子手裡攥着一把鑲嵌着寶石的匕首,在街邊風筝鋪子裡逗留了一會兒便徑自趕往前方。
“掉轉馬車,追那個人!”青玊命道。可是行人甚衆,馬車掉頭很困難。
青玊幹脆調下馬車,追着那名黑衣女子而去。
她轉了一個彎,消失在長街。
青玊循着她的身影追去,拐一個彎,卻怎麼也找不着她人了。
此街四通八達,人群如蜂攢蟻集,挨擠不開。等了半晌,青玊每條街都跑一遍,卻再也沒有尋到她的身影。
她頹然蹲下來,回憶方才的畫面。
分明就是楚細兒的母親蕭素素。
不,不是,隻是長得像罷了。
可是已經跟丢了。算了,回齊王府吧。
青玊回到馬車内,不一會兒便到了齊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