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君能有幾多愁?蛐到當事人前頭。
清風散花詞書就,行雲可留人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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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琅沉默不語。
大仙鳥沉默不語。
炎琅繼續沉默不語。
大仙鳥——應該稱作留雲借風真君——終于忍不住,率先嚴肅開口:“妙法太子,五百年不見,你就是這麼惡意揣測我的嗎?你倒是說說,我哪裡沒讓申鶴吃飽飯了?”
留雲借風真君一道傳音将炎琅叫出來後,為了不暴露自己不放心偷偷跟着徒弟的事,隻能在璃月港内找了個隐蔽的角落才開始交談。
炎琅本來還防着她問自己封印的事,可對方一上來就先提起此前自己的當面蛐蛐,那他可就不困了。
“一般的修行人,哪怕再克制,也不至于克制到無論什麼美食都隻淺嘗一口的地步吧?”他反問,“我猜猜,留雲借風真君餐風飲露,集天地之精華靈氣而長存……會不會忘記了其實凡人要吃飯的呀?”
留雲借風真君:“……”
壞了,有點汗流浃背了。
竟然被他說中了!
大仙鳥強撐着仙人的體面,嚴肅咳嗽了兩聲:“咳咳!那隻是本仙第一次開始養人類孩子,還不太熟練才導緻的。後面本仙也研制了烹饪神機,從來沒有餓過這孩子哪怕一頓。”
炎琅:“哦……這樣啊?”
留雲借風真君:“你這句陰陽怪氣的反問是什麼意思?”
炎琅:盯——
留雲借風真君惱羞成怒:“說到底你也沒從小到大養過孩子,你有什麼發言權!”
“唉唉唉,我認輸,我認輸好吧!”炎琅舉起雙手,“互相揭短就不必了,讓我們放過彼此好嗎?”
留雲借風真君冷笑一聲:“看在你還算知好歹的份上,本仙就大人有大量,暫且放過你。”
“……那我還真是謝謝您了。”
世人總覺得仙人餐風飲露、欲望寡淡,故而一門心思想成仙的人總願意效仿仙人,過分克制自己的欲望、不合理地修改自己的食譜。
尤其像申鶴這樣的,簡直就是衆多苦修者中的典型。
但申鶴卻并非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苦修者。
畢竟她的餐風飲露、以藥材果腹等種種行為,并非是刻意為了磨練自己的脾性,而是因為這就是她的日常。
留雲借風真君養孩子,主打一個活着就行。
當年把小申鶴撿回來的時候,她甚至忘了人類需要吃飯。直到看見小申鶴餓到吃草藥,才蓦然把這事想起來。
又加上她遠離人間久了,很長時間不用人形現身。仙禽形态下的她也不像人類一樣講究居住的環境——或者說,鳥跟人對住所的要求本身就不一樣。
而申鶴作為一個純正的人類,卻是被一隻大鳥撫養。生活習性自然是誰養的随誰。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留雲借風真君不會養孩子。
璃月的這片土地上從來不缺尋仙的人,或有尋仙之人曾在絕雲間碰到過申鶴,也常将其認作是仙人。這往往得歸咎于人對仙的刻闆印象……說起來望舒客棧那位是不是得背一部分鍋?
故友重逢,本應當是值得欣喜的故事。
隻是可惜,留雲借風真君還等着對自己這位故友興師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