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一輪彎月挂在夜空,散發出清冷的銀輝,天地間一片朦胧,偶爾拂過的寒風吹亂樹枝上的葉子,發出沙沙的細響。
那稀稀落落的聲音是什麼?
水聲?
喻子念猛地睜開眼睛,外套都沒披就跑了出去。
她尋着水聲找過去,發現是衛生間的動靜。
次卧的房門緊閉着,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林老師?”她小聲喚道,輕輕地敲門。
水聲突然停止,裡面的人始終沒有回應。
她不免擔心起來,再次敲門問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她緊貼着門,奈何裡面的聲音太小,她什麼都沒聽清。
她焦急地來回踱步,門在這時打開一個縫隙,林之夏探出腦袋,極為羞恥地告訴她發生了什麼。
她虛驚一場,說洗手台下面的抽屜有衛生巾。
幸好那天多備了一點,派上用場了。
“安睡褲和衛生巾在同一個櫃子,用的慣嗎?我那邊還有其他牌子的。”
她頓了頓,接着說。
“浴室架子上有專門的内褲清洗液,白綠相間的那瓶。”
她站在外面等了一會,林之夏又探出腦袋。
“怎麼了?”
林之夏緊咬着嘴唇,緩緩吐出兩個字。
“沒事,我去拿。”
她拿來一套幹淨的睡衣睡褲,不一會兒,林之夏就出來了。
見她臉色不好,喻子念問她是不是肚子疼。
她搖搖頭,用愧歉的口吻說床單也髒了。
“沒關系,洗一下就好了。”
“好像洗不幹淨了。”
林之夏為難地攪動手指,心裡亂的一塌糊塗。
“你已經拆下來洗了?”
她點點頭,經血如果不立刻清洗,很容易留下痕迹。
喻子念指了指裡面:“我可以進來嗎?”
林之夏堵在門口,再三猶豫還是側身讓出了位置。
喻子念簡單看了一下,這點範圍應該不難洗的。
她沒穿外套,忍不住打了寒顫,林之夏幫她拿衣服,回來就看見她在刷床單。
“你——你幹什麼?”
林之夏瞬間紅了臉。
那可是,可是她的……
“嗯?混一點除菌液更容易洗幹淨。”
喻子念刷了一會,随後就放進洗衣機,現在太晚了,她讓林之夏早點休息,明天她來處理。
她翻了翻衣櫃,竟然沒找到可以替換的床單。
家中畢竟客人少,隔間的三件套總共就夏冬兩套。
這下可頭疼了。
林之夏說反正就一晚,她可以把外套墊在下面。
“不行。”喻子念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她剛來月經,最不能受涼,不能讓她睡在這。
“你去我房間睡。”
“那你呢?”
“我去沙發。”
“不行。”
林之夏也不同意。
“那我們就一起睡。”
原以為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句話,喻子念撓撓脖子,頭一次覺得激将法是自損八百的招數。
“再這麼争下去,天都要亮了。”
林之夏松開緊攥的衣角,終究還是答應了,她僵硬地躺在床上,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
150cm*200cm的尺寸剛好可以容納兩人,喻子念收起一貫潇灑的睡姿,闆闆正正地躺在一邊。
完了,還不如争到天亮呢。
這樣子根本就睡不着啊。
她用餘光觀察林之夏,發現她好像在忍耐着什麼。
“林老師?肚子疼嗎?”
“嗯,有點。”
她起身穿衣,林之夏問她去幹什麼。
“家裡有紅糖姜茶,我去泡給你喝。”
林之夏連忙說不用了,她不常痛經的,緩一緩就好。
喻子念顯然不聽她的歪理,燒水的時候特意回來把空調打開了。
“腳冷不冷?”
她下意識伸進被子,然後迅速抽出。
林之夏靠在床頭,心裡五味雜陳,她慢慢縮回腳,剛才明明沒有碰到,卻有一種被電觸了的酥麻感。
辛辣的姜茶順着咽喉滑下去,緩解了腹部的疼痛,腳邊被塞進熱水袋,她渾身都暖和起來了。
“要不把空調關了吧。”
她知道喻子念不喜歡暖氣。
“沒事,開着吧。”喻子念重新鑽進被窩,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她側身背對林之夏,然後轉過來平躺着。
“睡不着嗎?”
“好像是的。”
她問林之夏:“你呢?”
“我也有點。”
“要聊會天嗎?”
“聊什麼呢?”
“你想知道什麼呢?”
她總是喜歡反問,從别人嘴裡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她耐心等待,等了很久都沒聽見聲音。
“你對每個人都這麼好嗎?”
林之夏側身面對她,聲音輕的和窗邊的月光一樣。
“我想知道的,隻有這個。”
“為什麼要這麼問呢?”
喻子念拉近距離,盯着那雙被月光照亮的眼睛。
“不是你問我想知道什麼的嗎?”
“你想聽到怎樣的答案呢?”
漆黑的眸子融入夜晚,林之夏盯了一會,好像被吸進去了。
“你希望我怎麼回答呢?”
喻子念一步步引誘,不知不覺靠了過去。
再往前一步,就是林之夏的鼻尖。
她頭一次聞到她身上的氣味。
像雨過天晴草地的味道。
她不自覺地嗅了嗅。
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