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幾步,這人一定會被報警說是私闖女廁所的。
程馥手背貼着嘴唇,微微低着頭,聲音虛弱:“啊,我隻是肚子有點不舒服,大概是因為吃了冷的冰淇淋又喝了熱湯。”
“很不舒服嗎?你的臉色好蒼白。”
“……你不用擔心。”
“對不起,是我給你買的冰淇淋。”
“沒事,真的沒關系。”程馥準确避過對方伸過來想要撩開她額發的手,“抱歉,我就先上去了,我的飯你就幫我倒掉吧。”
“啊……”
程馥轉身便朝電梯口走去。
“那,那個……程馥,你等一下。”
程馥沒有轉身,隻是把頭側開了一點弧度:“嗯?”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聊聊吧……是關于簡霧姐的事。”
在綠植牆邊的沙發坐下,實習生擰動瓶蓋,再将水遞給程馥:“感覺好點了嗎?”
程馥隻是接過來拿在手中:“……嗯。”
實習生在對面坐下,翹着二郎腿,一隻手垂放在膝蓋上,一隻手大拇指貼着嘴角:“雖然可能是我多管閑事,但我還是要和你說,剛才前輩們說的話,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程馥歪了歪頭。
“簡霧姐和組長,你知道他們認識很久了嗎?能夠确定的事,從簡霧姐還在上大學那會兒開始,兩個人的關系就一直很要好。之前簡霧姐還是組長的上司呢。因為有段時間沒見面了,在項目裡又總是在一起,組長因為簡霧姐的能力足夠強,一直對她非常依仗,程序這邊都是以簡霧姐的意見為主的,所以組裡總是有人誤以為他們在交往,不過實際上,就算不是禁止辦公室戀情,他們也很難在一起。你可能不知道,簡霧姐剛剛聽到這個謠言的時候氣的都快爆炸了,說是即使馬上就要死了也隻是朋友關系。”
“至于說簡霧姐喜歡的是女孩子這件事,我也隻是聽說,好像沒人見過簡霧姐的女朋友,好多人都覺得那是簡霧姐準備出來搪塞組長的借口。”實習生仰躺在沙發上,“所以你沒什麼好擔心的。”
‘咔嗒’,程馥手指用力,把塑料瓶的表面往下按壓的凹陷了一點。
“我為什麼要擔心?擔心她是個同性戀?”
其實這時候隻要按部就班回答就好了,但實習生一下子坐直身體,臉上帶着好整以暇的笑容:“你在測試我們的遊戲時不是總會看着她嘛。”
出乎他的意料,程馥似乎一點兒也不慌亂。
他隻好繼續說:“沒事,我不會說出去的。我一看就知道了,你非常喜歡她,當你看向她的時候,表情就跟戀愛中的少女一樣,我當時就在想,原來你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啊。你總是面無表情,即使我們跟你打招呼,你笑起來時也沒什麼溫度,但隻要跟簡霧姐說話、看着她或者我們當中誰提到她,你給人的感覺就很有生氣,仿佛你的世界中隻存在臨簡霧這一個人似的。”
在說話的時候,他試圖詳細記錄程馥面部表情的變化。這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隻有一雙黑色的眼睛透露着些許靈性,深沉而堅定。
他最開始就是被這雙眼睛給吸引了的。
起初,這雙黑色眼睛帶着一絲明顯的挑釁,随着瞳孔隐入虹膜,縮小到極小時,它又流露出一絲豐富的感性,氣質是如此令人捉摸不透。當瞳孔再度顯現時,那絲感性重新受到了理性的束縛,然而,那微微彎起的嘴角又襯托着這雙眼睛裡的情緒,有種骨子裡的叛逆。
程馥一隻手撐着臉:“觀察的那麼仔細,你上午一直沒怎麼認真工作,都在看我嗎?”
程馥這話一出,他臉上的表情立馬僵住了,隻好有點尴尬地撓頭:“我們項目截止到現在就簡霧姐一個女生,你雖然長得不怎麼樣,但好歹是個女的吧,而且是唯一年紀比我小的,新面孔總會多看兩眼的。”
想象不出來這個人跟先前那個說‘搞得誰沒見過長得漂亮的女的似的’是同一個人。
“咦,好過分,當着我的面說我長得不怎麼樣啊。先前不是還說我長得可愛嗎?”
“說一個人長得可愛,往往跟長相沒什麼關系。”
“嘁。”
聽這語氣,實習生也不知道程馥有沒有接受他的解釋。
但程馥随即說:“名字。”
“嗯?”
“你的名字。”程馥說道,“你的名字叫什麼?我不記得了。”
實習生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會這樣。”
随後他告知了程馥自己的名字,同時兩人互相交換了微信。
徐謝年,跟他一起實習的那個小白臉同學叫王明宇。
熄掉屏幕,程馥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她心有所應般看向走廊,剛好看到臨簡霧和鄭則紹并肩路過,臨簡霧正在打電話,而鄭則紹一邊背着她的包,一邊單手成圈空護着她,似乎是怕臨簡霧一個沒注意撞到什麼或者是被什麼撞到。
雖然目前看來并沒有碰到臨簡霧,但看到鄭則紹的這番舉動,程馥仍能感到一顆心持續不斷地被刀割般的疼痛。
徐謝年好像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他注意到她的視線後才一根手指貼近嘴唇,還笑:“耍心機可不是女生特有的權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