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清晨的第一縷光輝,保安亭的玻璃窗被人敲響,張大爺從報紙下一擡頭就看見一張着急忙慌的臉。
大早上的,崔策差點被吓死,他敲許從知的房門,發現屋裡沒有任何動靜,好在他這次聰明了拿到了備用鑰匙,當他打開門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吋,才是真的絕望。
“一樓25号的住戶什麼時候離開的。”
有了保安亭後,進出都有記錄,崔策接過厚厚的記錄薄迅速搜索了起來——XX年X月X日,早七點四十分,許從知離院。
那字寫得實在張揚,最後那一點幾乎要戳穿整個薄本。
現在八點,七點四十也沒去多久,崔策拍了拍自己的腦瓜,他業務能力确實不熟,昨晚就該通知許從知去政務處跟上校報道來着,可他忙着送牧隊,給忙忘了。
現在也隻希望他是朝政務處的方向去了。
“老闆,來一份鐵闆燒。”
“好咧,您等着——”
許從知就站在攤前看着老闆做,油光滿面的鐵闆,潑上去一層油水,用夾子夾住腌制好的肉,放到上面,滋滋作響的濺起一層油珠來。
盯着那不斷炒動的鐵闆,他恍然間有一瞬的失神。
自打從那鬼地方出來後,他就時不時的有了走神這個毛病,他知道是藥性不穩定,雖然他并清楚自己在逃避什麼,想要做什麼,可他願意幫自己,就當給薮貓試藥了。
拿自己當擋箭牌,真不愧是他啊。
現在的許從知因為服用了神經相關的藥物,記憶出現了倒退,很多人和事都不記得,可他一點也不慌,他相信這樣的局面他自己肯定考慮過,他完全不擔心會被誰發現不對勁,或許被發現也在他的計劃之中。
他成長得比過去的自己還要陰損許多,也不知這樣的發展究竟是好還是壞。
吃完午飯後,許從知才晃晃悠悠地出現在了政務處大門外。
隔着一磚頭厚的牆壁,他回頭招了招手,将他帶過來的小孩立即捧着錢歡喜地跑遠了。
行動處裡,難得有一絲悠閑,全瑞躺進椅子裡,兩條腿交錯疊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悠着。
“唉唉唉——全哥,這不那誰嘛!”
一看見那道身影,全端就跟全身犯忌諱似的刺撓,整個人坐立難安了起來。看到他,他幾乎就能看見滿天滿地的死綠植,撲天蓋地地幾乎要淹沒他。
那些綠植至今還在他工位上放着,他回來之後就想給那死人丢了,被姓牧的給攔住了。現在好了,姓牧的給‘流放’了,他還沒來得及高興,那‘死人’又活過來了。
“他來幹什麼?來自首啊!”從椅子裡坐起來,全端沒好氣道。
許從知在門外溜達了一圈,知道暗中已經有許多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急,他等人來找他。
“唉!是你啊!”
從政務處大門突然跑出去了一道身影,直直停在了許從知的面前,“真是好久不見了。”
看着面前熱情的小夥,許從知對于面前這人實在陌生的緊,或許可以說每個人對于此刻的他來說都是不熟悉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直接開口詢問道。“你是?”
“你忘了,上次給你收送物資那個。”見對方還是一臉茫然,那人妥協地吐了一口氣。“好吧,還沒跟你正式介紹,我叫卓景,從情報處調上來的。對了,你現在是什麼職位啊?”
這陌生小哥實在熱情得緊,許從知還沒來的及開口,一旁就傳來一道呵斥。“卓景,注意紀律!”
許從知錯過他朝門口方向看去,那兒正站着一個面露不善的大漢。開口嘴上說的是他面前這人,看過來的眼神卻是惡意十足地打量着他。
看來他人緣也沒好多嘛,他是個什麼德性,他還不清楚。
空有一副好皮囊,内裡都要黑透了,對自己都下手這麼狠,還不知道暗底下結了多少私仇。
這麼想着,許從知朝那人揚起一個略帶着幾分邪性的笑。
看到許從知沖他笑,全端渾身寒毛都立了起來,這家夥陰曹地府裡滾了一圈回來,陰氣森森的,整個人更吓人了。
為了不被壓低氣勢,全端往前挺了挺胸脯,開口語氣卻弱了下去。“那個、什麼……你來的正好,趕緊地把你那些破東西都給老子搬走,别影響老子工作。”
許從知将要開口說些什麼,一旁又冒出來一個小蘿蔔頭。總于逮住人了,崔策撲上來将人一把拽住,“許、許隊。”
一開口,在場不少人都愣住了,全瑞更是眼皮子直跳了起來,他開口:“崔策你小子亂叫什麼呢!”
“許隊?”許從知在嘴裡咀嚼着這個陌生的稱呼,覺得還挺有意思的,沒白來,真沒白來。
全瑞作勢要招人過來,崔策急了,他上午從上校那兒得來的通知,上面特意為許從知成立了一個特别行動處,目前就他一個人,他可以自行挑選隊員加入。
這不就是丢給一個玩具随他怎麼玩。A區還真是有意思,擱這兒哄小孩呢。許從知聽完後,就得出了這麼個想法。
另一邊的全瑞則是一臉天塌了似的生無可戀,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他全瑞、全大隊長,每天隻睡六個小時,勤勤懇懇才坐到行動處大隊長的位上,他許從知憑什麼啊,剛從特務處的看守營出來就直逼他的功績。
“任由我選人……”
衆人聽他幽幽地說這這一句,識相的已經把看戲的腦袋都縮了回去。
掃視一圈的視線落在了那個一臉憤青的大漢身上,許從知再度朝他笑了笑,他自認為蠻友好的,畢竟之後就是上下級關系了,他很愛護自己下屬的。
全瑞也是撞上槍口,被許從知強行要了過去。此時此刻,他正在夏敬廷的辦公室裡胡攪蠻纏。
“老子才不去呢!老子好好的隊長不當,跑去給他許從知打下手?!老子不幹!”
濃郁的白煙升騰了起來,夏敬廷吹開咖啡表面的一層浮沫,皺起一層層波瀾,頗有耐心地聽他訴苦。
等人說累了,才放下杯子,溫和地注視着他,“親愛的,别這麼想,那個特别行動處隻是暫時的,你隊長的位置不會有什麼變動。”
意思就是領着一份的工資,打着兩份的工,還得聽許從知的使喚,陪他解悶!
天底下什麼好事兒都讓他一個人占了呗,全瑞氣得頭發都一根根豎了起來。
“你知道他在特務處那裡都遭了什麼罪嗎?”
“那不是他咎由自取嗎。”
夏敬廷搖了搖頭,“弄錯了。”
全瑞不解,“?”
“不知道他是哪兒認識的這麼一群傭兵組織。”想到這兒,夏敬廷搖了搖頭,語氣無奈又散漫。
“從一開始就錯了,如果跟他搭上線的真是Z區間諜,他就不會拿那些人當投名狀了。”
“後面,他們不是又把人都救走了嗎?”還是在他手上,想起來全瑞就着肚子無名火。
“把柄而已,怕Z區撕票。”
“他究竟……”全瑞不知道怎麼說,這次許從知給他的感覺就更加不舒服了,好像、破了殼的小雞似的,尖嘴啄人又快又痛。
他想知道,他究竟經曆了什麼,才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有如此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