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俊生的力道比想象中大，桑雅甯求救似地拍他的胳膊，才勉強得以呼吸。

“咳，咳咳。你幹嘛呀。”

“我開心！”

詹俊生笑着說。

桑雅甯踹詹俊生一腳：“你這回不怕绯聞了？”

後者傻兮兮地撓頭：“沒關系，恩惠會原諒她的粉絲。”

哪壺不開提哪壺。

桑雅甯推開詹俊生，想要找處暖和的地方休息。

可對方仍像是狗皮膏藥，無論她走到哪都跟在後面。

“雅甯姐，你要不要喝奶茶？”

“哦哦，忘了你得減肥，檸檬水怎麼樣，我去給你找杯熱的。”

詹俊生東說西扯，弄得桑雅甯是煩不勝煩：“你要去就去，我在這兒等你。”

詹俊生領命，氣勢洶洶地奔向偶像的應援車。

耳邊總算清淨，桑雅甯長舒一口氣，接過場務遞來的傘。

隐約間，似乎有腳步聲靠近。

桑雅甯以為詹俊生回來了，悻悻然轉眸：“诶，你怎麼這麼—”

話未說完，是猝不及防地撞上嚴浩的視線。

嚴浩：“這麼？”

桑雅甯張了張口，發不出聲音。

嚴浩：“看來桑小姐不想見到我？”

“沒，沒有。”

桑雅甯讪笑着，“之前大家都在忙嘛，我沒想到您會過來。”

嚴浩：“現在是休息時間。”

桑雅甯一愣，轉頭見周圍人全都散開了，才匆忙解釋：“我剛才在表演，所以才沒能注意。”

話落，是短暫的安靜。

桑雅甯有些忐忑，卻依舊耐心地等待她回答。

嚴浩上前一步。

桑雅甯下意識舉高傘，想要替他遮擋覆蓋肩膀的雪。

嚴浩挑眉：“？”

桑雅甯怔了怔，才驚覺如此做法實在是唐突：“啊抱歉，我去給您拿另一把傘。”說完，就欲轉身離開。

背後卻傳來嚴浩的詢問：“表演得如何？”

桑雅甯駐足：“總共卡了十幾天，一直都在被導演說。”

嚴浩：“最終通過了嗎。”

桑雅甯輕輕點頭：“......嗯。”

嚴浩：“恭喜。”

生疏，漠然，仿佛是毫無交集的兩人在做沒有意義的對話。

桑雅甯攥緊傘柄的手用力至發顫，猝然轉身：“那你呢。”是笑着問，雀躍而更顯調皮，“與姜恩惠的合作肯定很成功吧。”

話剛出口，立刻意識到不對。

果真，嚴浩一愣：“姜恩惠？”

桑雅甯胡亂地東點西指，梗着脖子說：“對啊，你沒看見周圍全是她的應援車嘛。”

嚴浩笑了。

桑雅甯微微紅了臉：“笑什麼？”

嚴浩：“你。”

桑雅甯：“你？”

嚴浩看向桑雅甯的眼睛：“你總比您聽起來親切。”

心跳加快，桑雅甯已然猜出嚴浩将要說的話。

“還記得嗎，你我之間不要用尊稱。”

這是他們初次定下的約定，是一條無需證明也依舊重要的承諾。

桑雅甯踢開腳旁的雪，小聲道：“大家都喊你嚴老師，我當然不能例外啊。如果被人聽見......”

“聽見又如何？”

嚴浩說，“我們不是朋友嗎。”

一片喧鬧中，嚴浩的聲音格外清晰。

桑雅甯怔怔地望向他，瘋狂加速的心跳在發出撲通撲通的響。

好奇怪。

根本不明白緣由，喜悅就已經充斥身體，叫嚣着綻放一個又一個花火。

“對。”

桑雅甯笑了，“我們是天底下最好的朋友。”

嚴浩揚唇：“累嗎。”

桑雅甯撥浪鼓似地搖頭：“我現在渾身都充滿力量。”

嚴浩看向遠方：“那也得喝些熱的，咖啡可以嗎。”

“不要。”

桑雅甯指向早已恢複的唇角，委屈巴巴地說，“剛被燙紅的地方還沒好。”

嚴浩一怔，慌裡慌張地掏手機。

桑雅甯：“怎麼了？”

嚴浩說沒事，他得先給何立打個電話。

大雪于不知不覺中悄然停歇，天空似水洗過般透徹無比。

桑雅甯在給臘梅拍照，搭于屏幕上的兩指張開又閉合，反複調整着拍攝的角度。

拍完照，又坐到角落修圖。

她換了三四個濾鏡，直到找出滿意的，才舉起給嚴浩瞧：“怎麼樣，拍得不錯吧。”

嚴浩：“好看。”

桑雅甯指向模樣最俊俏的一株：“你到樹底下，我給你照一張。”

嚴浩：“合照嗎。”

“怎麼可能。”

桑雅甯笑了，糾正，“是嚴老師的單人照。”

嚴浩不肯向前。

桑雅甯推着搡着把他安排到合适的位置：“就是這裡，對，你看向鏡頭，右手搭在腰上，别緊張嘛。深呼吸，然後放松地微笑。”

鏡頭裡，嚴浩的表情依舊不自然。

他像是立于櫥窗中的玩偶，遵從命令擺出各種姿勢，卻總有種揮之不去的别扭感。

如果不知曉嚴浩是位出了名的演員，桑雅甯隻以為站在面前的，是身患鏡頭恐懼症的家夥。

“不喜歡的話就算了。”

桑雅甯說。

嚴浩臉色泛白，依舊輕輕點頭：“沒事，你拍吧。”

角度和陽光正好，恰有飛雪落于嚴浩的眉心。

桑雅甯趕緊按快門，手指離圓點僅有半寸。

這時，有人推了她一把：“雅甯姐！”

指尖撞到按鍵，桑雅甯還沒來及看屏幕，肩膀上忽然就挂了隻胳膊。

“呀！”

桑雅甯尖叫。

“别，别害怕。”

對方慌得連話都說不利索，“是我，詹俊生。”

桑雅甯踉跄兩步才站穩，掌心撫摸着心口：“你搞什麼，有事不能好好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