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二十四年裡,桑雅甯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認識張澤吾。
那時候她才剛出道,根本不了解行業的規範,别人說什麼就做什麼,從未仔細考慮過後果。
拍第一部戲時,導演讓她學習嚴浩的演技。
她便熬了兩個通宵,将對方的作品全部補全。
拍第二部戲時,制片人把她引薦給澤海的導演,說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讓她務必好好把握。
她就按照對方的要求穿着,像隻專屬定制的玩偶般,被送到高位者的面前。
“雅甯,這位是張先生。”
肥碩的男人滿臉殷勤地看向對方,“有幸受到您的提攜,咱們的電視劇才能大獲成功。”
桑雅甯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男人就蓦然推了她一把:“快,還不感謝張先生。”
她擡起頭,于缭繞的煙霧中,看見了那張略帶玩味的臉。
劍眉,丹鳳眼,高鼻梁,戴着斯文的無框眼鏡。
男人的長相完全符合少女的幻想,他毫無顧慮地享受着旁者的簇擁,像是從言情小說中走出來的總裁。
桑雅甯紅着臉,緊張地喊了句:“先生好。”
男人放下酒杯走到她的面前:“叫什麼名字。”
“桑雅甯。”
“多大了?”
“十九。”
“啊......”
男人遺憾地沉吟着,并未再開口。
制片人趕忙解釋,表示桑雅甯雖然年紀漸長,但模樣看着小:“主要人長得漂亮,不是嘛。”
桑雅甯不明白對方的意思,傻乎乎地問:“你們在聊新電影的選角嘛。”
話落,兩顆腦袋同時轉向她。
她慌亂又着急,像是第一次投簡曆的學生,恨不得立刻就獲得聘用:“請您給相信我,我一會認真表現。”
“表現什麼?”
男人慢悠悠地問。
桑雅甯低下頭,面紅耳赤地說:“演戲,我會認真演戲的。”
人群中,傳來竊竊的笑聲。
男人滿意地點頭:“确實是個好孩子。”
制片人松了一口氣,擡手拭去額間的汗:“當然,當然,我肯定要給先生提供最優秀的人才。”
兩人說些聽不懂的話,桑雅甯站在旁邊,一言未發。
記不清過去多久,嬉笑聲才悄然停歇。
某隻骨節分明的手挑起她的下颚,她懵懂地擡頭,撞入那雙冰冷的眸中。
“我叫張澤吾。”
男人笑着說,“希望日後能與你合作。”
張澤吾是桑雅甯交到的第一個演員朋友,她很珍惜這段友情,更是處處為對方考慮。
張澤吾身為澤海的繼承人,桑雅甯的資源也就朝澤海靠攏。無論電影還是電視劇,由澤海投資的作品中必将出現桑雅甯的名字。
绯聞就是在這個時期傳出的,人們默認她和張澤吾是情侶關系。
照片,音頻,媒體小報......桑雅甯的名字後面,總會跟着張澤吾三個字。
桑雅甯并不喜歡張澤吾,她多次向記者們澄清,說這一切都是謠言,是沒有根據的猜測。
可她的話就像是砸入水中的石頭,根本起不了絲毫波瀾。作品上映後,她因為演技較差受到非議,衆多所謂的好友中卻隻有張澤吾主動走來,細心又溫柔地安慰她。
“雅甯啊,沒關系。”
張澤吾說,“你隻要聽話,我就會保護你。”
桑雅甯開始信任張澤吾,幾乎對他言聽計從。
她愈發努力鑽研演技,想要演出更優秀的作品回報張澤吾的恩情。
張澤吾卻不以為意:“演不好就算了,你天生就不适合做演員。”
“我有在進步。”
她不甘心地辯解,“張先生,請你再相信我一次,我肯定會取得成就。”
“好,好。”
張澤吾輕撫她的發頂,說她隻要負責漂亮,其餘的什麼都不用管,“放輕松,做個漂亮的展示品也很好。”
“展示品?”
她困惑地問。
張澤吾笑,帶她去見自己的收藏,指尖拂過一列列擺放整齊的展櫃,然後停留于最中央的那隻:“看,我給你挑了處最好的位置。”
訝然,震驚,恐慌......
她在展櫃中發現了許多熟悉的面孔,原本裝扮光鮮的女明星們全部縮小弱化,成為了巴掌大的玩偶。
每個玩偶下面都配有金屬名牌,其上标注着的姓名與日期,像是一個個受害者無聲的控訴。
張澤吾驕傲地介紹着自己的玩具。
桑雅甯喃喃地說她不需要。
張澤吾摟住她的肩膀,撕咬着她的耳垂:“雅甯啊,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再後來,桑雅甯從他人口中得知,張澤吾是個的的确确的變态。
他将玩弄過的女性制成人偶,放在展示櫃中彰顯自己的才能。
所有的資源都被明碼标價,償還的方式隻有貢獻肉/體。那場所謂的推薦會,不過是皮肉生意的僞裝而已。
桑雅甯試圖反抗,
張澤吾在電影節上給了她緻命一擊。
《戀慕》成為她履曆的污點,她陷入長達三年的低谷期。
她無法埋怨任何人,隻能将錯誤歸于年輕時的太天真。
可是李蘋不一樣。
桑雅甯完全不能接受李蘋的背叛,她看着站在面前滿臉關切的經紀人,難以分辨到底何為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