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蘋:“感覺怎麼樣,沒有得罪記者吧。”
桑雅甯搖頭。
李蘋:“那就好,總算是完成任務了。”見桑雅甯不語,又笑,“放心,我回頭就給你申請假期,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吧。”
李蘋揮了揮手裡的鑰匙,轉身說:“走,我送你回家。”
李蘋的背影融于蕭索的夜色。
道路兩旁的路燈照應着她,她的身形卻顯得愈發不清楚。
桑雅甯輕聲問:“你不關心張澤吾嗎?”
李蘋駐足。
桑雅甯扯高唇角:“我以為你一開始就會先問問他。”
李蘋:“我有什麼好問他的?”
桑雅甯:“比如計劃的進展啊,你們的關系不是很好嗎。”
“我不知道你聽說了什麼。”
李蘋誠懇地說,“但是我和張澤吾沒有聯系。”
“真的?”
“當然。”
桑雅甯冷冷地看向李蘋。
李蘋的眼中似乎有被懷疑的哀戚。
心中忽地一陣難過,原本沉郁的情緒更加煩躁。
桑雅甯攥緊拳頭,硬是不看她一眼。
車廂内,僅能聽見輪胎摩擦地面傳來的響。
桑雅甯蹬掉高跟鞋,扯開緊繃的腰帶,疲憊地依在牛皮靠枕裡。
手機傳來提醒,提示已經電量不足。
她尋找着嚴浩的微信,想向對方解釋發生的所有事,然後找個合适的理由與他劃清界限。
聊天框内維持着先前的狀态,她無意發送出的是小熊捧心的表情。
三分鐘後,嚴浩也回複了一個愛心。
兩顆紅心安靜地躺在白底的頁面中,像兩隻從遠方而來的箭狠狠地刺向她的眼中。
桑雅甯的指尖長久地懸在鍵盤上,再也打不出任何一個字來。
這三分鐘的空檔裡,嚴浩在思考什麼呢?
他是會滿心歡喜地等待着她的回複,還是會認定這示愛的表情僅為玩笑而已?
大概是前者吧。
桑雅甯痛苦地關掉手機,任由酸楚逐漸沉入心底。
不行,她真的做不到。
她無法斬斷與嚴浩的聯系,哪怕會接受更嚴厲的懲罰,她也不願看見對方難過的眼睛。
為什麼,為什麼。
她為什麼非要為一個畜生去傷害無辜的人?
桑雅甯責問着自己,憤怒愈發騰升。
她恨不得死死掐住張澤吾的脖子,讓那個醜陋的家夥徹底堕入地獄。
可是,她如何才能在保全自身的情況下反抗呢......
桑雅甯望向前方的李蘋,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攥住裙擺:“蘋蘋。”
李蘋:“怎麼了。”
桑雅甯:“把我的假期取消吧。”
“你不是說想去海邊嗎。”
“海邊随時可以去啊,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工作。”
李蘋有些詫異。
桑雅甯揚唇:“張澤吾和我聊了許多,他說隻要我聽話,就可以獲得與先前相同的資源。我想了想,這的确是最輕松的一條路。”
李蘋眼中的困惑轉為了然:“嗯,你決定就好。”
桑雅甯的唇角僵住,指甲快陷入皮肉裡:“你希望我重回澤海嘛。”
李蘋搖了搖頭:“我希望你能好獲得更好的待遇。”
什麼才是更好的待遇?
桑雅甯想這樣問,可當看見李蘋的笑顔時,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車停在小區内,她揮揮手,輕聲說:“我要閉關學習幾天,你最近不要來找我。”
李蘋說,好。
桑雅甯關上車門:“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李蘋笑:“放心吧。”
黑色的轎車消失于無邊的夜色裡,風吹過,兩側的枯葉發出窸窣窣的響。
桑雅甯裹緊了外套,正要轉身往回走,腳步卻忽而頓住。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窺探她。
她握住手機,警惕地朝四周看去,可除了搖晃的樹影,就再沒有其他的物件。
手指抵着報警鍵,雙腿飛也似地朝前去。
桑雅甯推開厚重的玻璃門,指尖哒哒哒地按開電梯,直到脊背撞在冰冷的玻璃牆上,懸起的心才稍許放下。
她現在得打起精神來,要想出完善的辦法對付張澤吾。
她不再是之前任人宰割的可憐蟲,她已經長大了,要徹底斬斷過去的錯誤。
嗡嗡—
掌心的震動打斷紛擾的思緒。
桑雅甯垂眼,看見嚴浩發來的消息,怔了怔,淚水一點點占據眼眶。
嚴浩:“張澤吾有沒有為難你?”
嚴浩:“别害怕,這次我會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