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走廊隻有他們二人,頂燈散發着冰冷無比的光。
血液依舊在沸湧,心髒狂跳着仿佛要躍出胸膛。
桑雅甯看向嚴浩的眼睛,試圖在他琥珀色的眸子中找到自己的身影。
卻是未果,嚴浩低垂的長睫擋住她的視線。
桑雅甯咬牙,揚唇間,手臂更加用力:“怎麼,‘何先生’也有不敢開口的時候?”
桑雅甯故意用虛假的名字稱呼他。
嚴浩緩而蹙眉,表情如意料之中般難看。
桑雅甯感覺不到絲毫的痛快,胸口像壓着塊巨石,沉悶得令她難以呼吸:“你難道不打算解釋嗎,還是你認為根本沒必要向我說明情況?”
“我在你的心中,就是一個可以随意玩弄的對象嗎?”
話落,掌心下的身體驟然一顫。
“桑雅甯......”
嚴浩的語氣幾近懇求,“别這樣說。”
“那麼,你就應該告訴我真相。”
桑雅甯輕聲說,“這是我們能繼續相處的唯一條件。”
話音空落落掉到地上,長廊似乎比才更加安靜。
桑雅甯避開嚴浩的視線,緩而垂落的手先一步将他推開。
指尖蹭過襯男式衫的前襟,正要觸及暗屏的電子鎖。
恰時,從身後探出的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不,不要走。”
嚴浩的手在抖,“如果你想要知道,我會告訴你全部。但是......”
“但是。”
“我,有一個條件。”
“你拿什麼和我談條件。”
桑雅甯笑了,轉身靠在門前,歪着頭看向嚴浩,“先生,還沒有意識到嘛,現在已經不是你的主場了。”
“我知道。”
嚴浩輕聲說,“所以我不會勉強你。”
桑雅甯看向那隻握住自己的手:“你到底想說什麼。”
“隻要......”
嚴浩抿了抿唇,才繼續說,“隻要你答應留下來。”
桑雅甯一怔:“?”
嚴浩垂眼,緊繃的腰身好似拉滿的弓。他别扭地轉開臉,低着頭,放任破碎的字節滑出貝齒:“答應我......留在我的身邊。”
窗外,忽地響起蟬鳴。
那些該死的蟲子仿佛是發了什麼病,開始報複似地瘋狂鳴叫。
萬般嘈雜中,她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
可是,身體的反應無法騙人。
嚴浩的耳垂紅得發燙,垂在身側的手緩而攥拳,甚至不敢擡眼,像是初次表露真心的學生,眉宇間盡是羞澀與緊張。
為什麼......
他到底為什麼會露出如此可愛的表情?
桑雅甯怔怔地看向嚴浩,沒由來的歡喜逐漸浮上心頭。
她張了張口,卻先一步揚起唇角:“或許我們應該談一談,你覺得的呢?”
時間仍在流逝,雲層堆積後又再次偏移。
旁側的歇鳥張躍上另一處高枝,啾啾啼鳴地盯着方形的窗戶。
桑雅甯環抱起雙臂,挑眉瞟了眼聒噪不止的鳥,視線再度輕飄飄地落到前方。
嚴浩依舊筆挺地站着,肩膀微頹,腦袋稍向左偏,喉結滾了滾,片刻才擠出一個:“......好。”
桑雅甯拉開門。
嚴浩乖乖地跟在她身後。
桑雅甯:“想喝什麼。”
嚴浩:“都可以。”
桑雅甯從冰箱裡拿出兩瓶橙汁,想了想,又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
她泡了兩杯草莓烏龍,直到水溫轉涼,才端起瓷杯離開廚房。
“給。”
桑雅甯把茶水遞到嚴浩面前,别扭地轉過臉,“家中隻有這些,湊合喝吧。”
“謝謝。”
嚴浩輕聲說,卻并未伸手去接。
一時陷入沉默,屋内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他們仿佛都找不到合适的契機交流,而同時選擇用沉默應對尴尬。
‘這是想搞什麼?在玩木頭人的遊戲嗎。’
桑雅甯的眉頭舒展又蹙起,搭在膝蓋的手驟然攥拳:“你坐着,我去拿個東西。”
起身的瞬間,身後随及感受到炙熱的視線。
她走到哪,那視線就跟到哪,像是360°的激光掃描儀,恨不得把她的後背烤出窟窿。
桑雅甯忍了忍,猛地從衣櫃裡拽出兩件風衣,一股腦地扔給嚴浩:“哈,這回總算能物歸原主了。”
伴随着嘩啦一聲響,惱人的目光終于消散。
可是周遭依舊十分安靜,原先尴尬的氣氛沒有得到絲毫的緩解。
她挺直腰,像坐在審判席的法官,一言未發地等待嚴浩開口。
哒,哒,哒......
指尖不停地敲擊臂膀,心情于等待中越來越焦躁。
桑雅甯咬牙,舌尖剛要擠出字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