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浩的懷抱格外溫暖,桑雅甯聆聽着他的心跳,剛合上眼睛就渾身睡去。
即使已經疲憊至極,夢裡仍感覺在颠簸起伏,雙腳像是漂浮在水裡,又好似踩于雲端。
不知道過去多久,包裹身體的水突然開始沸騰,連輕飄飄的雲也如巨石般壓在胸口。
後頸起了汗,難以言喻的燥熱逐漸剝奪呼吸。
桑雅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尚未弄清楚發生了什麼,指尖就已經觸及嚴浩的肩膀。
“嘶,好燙。”
她驚得打個寒顫,是徹底清醒了,手忙角落地爬起來,來不及開燈,先撫向嚴浩的額頭。
果真,摸到一手的汗。
嚴浩的面頰透着詭異的紅,嘴唇蒼白,呼吸急促,顯然是在發燒。
桑雅甯沒有太多照顧病人的經驗,唯獨的一次也與嚴浩有關,但她先前的精力還算充沛,如今卻渾身酸痛,提起根手指都費勁。
沒辦法去醫院,他們的任何舉動都可能成為明日新聞。
桑雅甯給何立打電話,撥了兩次卻始終是忙音。
現在才淩晨四點半,外面的天還暗着,一時大概是無法尋援了。
她晃晃悠悠地從床上爬起,跟遊昏似地飄到床邊,燒好水,又跟斷線的風筝一樣倒回被褥裡。
“喂,醒一醒。”
桑雅甯左手托腮,用力扯嚴浩的臉,“趕緊坐起來喝水。”
嚴浩皺了皺眉,本能地蹭着枕頭,低垂的睫毛依舊沒能擡起。
桑雅甯捏住他的鼻子:“大、懶、蟲,快起床—”
嚴浩終于開始掙紮,嘴唇開合着,似乎在喃喃低語。
桑雅甯伏在嚴浩的胸膛,傾身湊近他的唇邊,屏住呼吸,試圖聽清他嗫嚅的内容。
“雅甯。”
嚴浩的聲音像是蒙在霧中,“......别鬧。”
桑雅甯微怔,手指瞬間放松。
嚴浩摟住她的腰,半夢半醒地将她摟入懷中:“睡吧,我們再休息一會。”
說來也神奇,隻是簡單改變了稱謂,普通的祈求就好似愛人的撒嬌。
桑雅甯被‘我們’兩個字迷得暈乎乎,賴在嚴浩的胸口不想起來。
肌膚相觸時的溫度越長越高,似乎在告誡她必須要做出決斷。
桑雅甯隻能掙脫甜蜜的溫柔鄉,攢足勁,用力搖晃嚴浩的肩膀:“不可以,你不能再睡了。”
剛要閉合的眼睛再度睜開,嚴浩的眸色比方才清醒,他撫着桑雅甯的背,像在安慰一隻受驚的貓:“時間還早,怪,聽話一些。”
“這不是聽話的問題。”
桑雅甯雙手并用,硬要把嚴浩拖起來,“大哥,你是在發燒呀。”
話落,沉重的身體終于開始挪動。
嚴浩撐開眼,掌心托着她的腰,含糊地問:“我在發燒嗎?”
“嗯。”
桑雅甯小雞啄米似地點頭,牽着嚴浩的手,讓他去摸自己的額頭:“看呀,燙得都可以煮雞蛋了。”
嚴浩的碎發早已被汗水浸濕,正軟趴趴地伏在臉側,他的眸光依舊散亂,精神卻相較之前好了許多,掌心在額頭試探着,忽而自嘲地笑了:“真是太丢人了......”
“丢人什麼?”
桑雅甯不明白嚴浩的意思,“誰都有可能發燒呀,況且還是在劇烈—”
話沒說完,嚴浩捂住了她的嘴。
桑雅甯歪着頭,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又沒說錯。”
嚴浩脫力地靠在床邊,腦袋耷拉着,什麼話也沒有說。
桑雅甯把水遞到他的唇邊。
嚴浩硬是不張嘴,任由水漬弄濕下巴,仍像根失落的木頭似地一動未動:“......抱歉。”
桑雅甯皺眉:“?”
嚴浩垂眼,輕聲說:“我原先沒想過會這樣。”
“哪樣?”
桑雅甯懶懶開口,掰着手指挨個數,“是遭到逼問後昏倒,還是做完—”
話沒能說下去,嚴浩又捂住了她的嘴。
桑雅甯垂眼,順勢親吻他的掌心。
嚴浩的手忽而一哆嗦,緊繃的身體比方才更僵硬了。
“别害羞嘛。”
桑雅甯笑眯眯地說,“咱們現在可是情侶啦,愛人之間沒必要講究太多。”餘光瞥一眼沉默的嚴浩,揚起的唇角稍許僵住,“喂,你不會打算不認賬吧。”
“怎麼可能。”
嚴浩緩而搖頭,執起她的垂在身邊的手,“我永遠都不會放開你。”
嚴浩依舊嗓音低啞,言語間的情感卻比誰都要真誠。
桑雅甯望着他濕漉漉的眼睛,心裡像貓抓似地又疼又癢,慌亂間,隻顧把水杯朝前遞:“先吃藥,把身體照顧好再說。”
這回,伸出的手總算有了回應。
嚴浩接過小鹿模樣的瓷杯,指尖磨搓着杯把,許久才輕聲說:“抱歉,委屈你了。”
桑雅甯愣住,尚未反應過來,嚴浩已經将藥片吞入腹中。
哒—
瓷杯與桌面碰撞。
嚴浩:“再過兩日,我會弄清楚尾随者的身份,不用擔心,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到你。”
桑雅甯仍陷于他先前的那句道歉,低頭支吾兩句,應付:“其實也沒什麼,我對這兒熟悉得很,況且我還随身攜帶—”牙齒險些咬到舌尖,笑嘻嘻地改口,“反正你别管了,我自己能搞定。”
“你打算怎麼搞定。”
嚴浩問。
桑雅甯盤腿坐在床邊,雙手一左一右地撐着膝蓋,嚴肅道:“當然是利用現代科技啦,我已經背下了周圍所有監控的位置,屆時隻要将視頻傳到微博上,大衆就會弄清楚全部的真相。”
“可是如此以來,你也會成為事件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