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感覺到掌心傳來的絲絲癢意,低下頭,下巴幾乎碰到了霁月的頭頂,女孩頭發輕輕掃在鼻尖,傳來一股淡淡的皂角的味道,掌心是她微涼的手指,帶來一絲絲癢意。
南初隻覺那手指仿佛劃在他心上一般,心鼓噪起來,耳邊幾乎能聽到他砰砰的心跳聲。
他反手握住掌心劃拉的手指,低低的咳了聲,“咳~你可以用說的,他們離這裡還有點距離,應該聽不見。”
霁月湊近他耳邊,“我有辦法讓他們下山。”
南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眼裡滿是不贊同。
“我有把握,你幫我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我偷偷溜出去,你相信我。”
“好。”南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的點頭同意了。
霁月藏在藤蔓後,偷偷地撈起一側的藤蔓,朝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隻聽得“咻”得一聲,一顆石子飛速地彈了出去,精準地打到了左側遠處的一顆樹上。
隻見被打到的樹,輕微晃動了一下,樹枝上已經枯黃的葉子似再也挂不住一般,窸窸窣窣地掉落下來。
正在周圍搜查的官兵聽到動靜,紛紛朝左側跑去,霁月盯着官兵跑遠的身影,迅速地往右側跑去,沒一會便不見了蹤影。
南初掩下雙眸,靜靜地靠在牆上,嘴角扯起一抹笑,走便走了吧,本來就是互不相幹的陌生人,沒道理要人一個小姑娘為他搭上一條命。
沒一會,洞外傳來一聲尖銳的哀嚎,“老大,我的手!”
“老大,我的腿!”
“老大,這草有毒!”
南初緊閉的雙眼,瞬間睜開,原本灰暗淡去的雙瞳此刻透出一絲明亮的笑意,原來,這就是她的辦法。
原來,他沒有被再次舍下。
南初從藤蔓的間隙中往外看去,隻見幾名衙役的臉高高腫起,用手不停地在臉上抓着,即使已經抓出一道道血絲也仍沒有作罷,幾根手指也發紅腫脹着,幾乎不能彎曲,有個衙役褲腳似是被勾破,露出了一段皮膚,那露出的皮膚大約是被劃破,此刻竟流着白紅相間的膿水。
他看向右側粗壯的樹幹後露出的灰色一角,眼眸中滑過一絲輕快的笑意。
“老大,咱們下山去吧!這山上又冷又洞的,哪裡藏得住人,兄弟們這個樣子也不能繼續查,得趕緊下山看大夫。”
“好,走,你們幾個把他們三個背起來。”
幾人将受傷的三人背在背上,往山下走去。
霁月又藏了一會,聽得衙役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後,才從樹後出來,剛轉身,便看到站在樹幹另一頭的阿鲲。
“你怎麼出來了,快進去快進去,萬一他們又殺個回馬槍怎麼辦?”
“你做了什麼?”
“就……略施小計呀,嘿嘿。”南初順着她手指看去,“那種草叫荨麻草,它的葉子有螫毛,有毒,碰到以後會像被蜜蜂蟄過一樣,又痛又癢,這下夠他們難受上幾天了。”
“你的手!”南初猛的抓過霁月的手。
那原本纖細的手指此刻腫得跟一根根小木棍一樣,“你自己也碰了?”
“那我不往那邊跑,吸引一下他們的注意力,他們也不能往那邊去呀。”
“這毒,有藥解嗎?”
“額~沒有。”剛才太過緊張,倒沒覺得多少難耐,如今放松下來,隻覺得十指猶如火燒一般疼痛,特别是手背上碰觸到毒液的地方,仿佛有千百萬隻螞蟻在啃咬,下意識的便想伸手去抓,還沒碰到紅腫處,手便被按住了。
南初用手牢牢的攥着霁月的手腕,指尖不停地在她紅腫處摩挲着,試圖幫她緩解一些痛楚。
“你先進洞裡去,我去找些溪水或冰雪來給你冷敷一下,興許能好受些。”
霁月站在洞穴門口等着,沒一會便看他用手捧着一塊冰塊朝她疾步跑來,頭一低,鑽過藤蔓,将冰塊往地上一放,“快,把手放上去。”
南初抓過霁月的手往冰塊上一放,自己的掌心也牢牢的蓋在霁月的手背上。
冰塊碰到傷處的瞬間,那種螞蟻從指間啃咬到心間的感覺便消退了,隻有手上還有些許瘙癢,霁月隻覺那股因為疼痛腫脹瘙癢而帶來的煩躁瞬間消散了,她長長的歎出一口氣。
霁月看向二人交疊在一起的手掌,南初的手掌寬厚,掌心幾乎能完全覆蓋住她的整個手掌,被凍的通紅的指尖垂在她腫脹的手指上,若有似無地有一種耳鬓摩斯的感覺,霁月貼在冰塊上的手指輕輕往回縮了一下,耳垂隐隐地有些發熱。
反複敷了一會,霁月将手收回,頭低低垂着,“我好點了,等過了今夜,回家去弄點藥粉敷上就沒事了。”
“好。”南初撚了撚指尖,轉過身往洞穴外看去。
“下雨了。”洞穴外的雨滴已然噼裡啪啦落了下來。
“啊?下雨了?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總聽李叔說這蒼梧山上天氣變幻莫測,今天算是紮紮實實體會到了。
“你往裡面走點,下雨了晚上怕是會更冷,衣服打濕了就更難熬了。”
天幾乎全黑了,入了夜,又下了雨,山上的溫度也驟然下降。
霁月雙手抱着胸口,後背緊緊靠着崖壁,身體不停地哆嗦,“阿鲲,你有沒有覺得,這山裡越來越冷了。”
“我們能不能點個火堆取取暖,實在是太冷了。”逐漸下降的溫度讓霁月幾乎失去思考能力。
“不可,山中有猛獸,會循着火光找來,若是狐狸之類的小獸還好,若是老虎黑熊……”
“好了,你别說了,已經夠冷了,你能不能說點讓人暖心的話。”
說話間,往阿鲲那側又挪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