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牽扯到她自己,宋音不敢掉以輕心,當即讓人将裘叔請來。
周進那人老奸巨猾,福順年紀小宋音不放心,遂讓裘叔去盯着周進那邊。
很快裘叔就帶着消息回來了。
周進之所以忙前忙後幫忙撈譚明宗,為的是一個利字。
譚明宗被撈出來後,在家置辦了酒席,感謝周進的救命之恩,并說要和周進結義做兄弟。
結果周進微微一笑,從袖中掏出了兩張紙。
一張是契書,上面清清楚楚的寫明譚明宗要将宋音嫁給他的小叔,并收了他五十兩聘銀。若婚事不成,譚明宗除了退還五十兩聘銀之外,還得額外再賠男方五十兩做為補償。
譚明宗頓時勃然大怒,當初他們說好的是五兩聘銀,什麼時候變成了五十兩?
還有若婚事不成,他需要額外再賠償男方五十兩做補償這事,他壓根就沒聽過。
“想來是明宗兄貴人多忘事忘了,不過忘了也沒關系,這契書上卻白紙黑字的落着明宗兄你的名字呢!”
“不可能!我從未同你簽過什麼勞什子契書!”譚明宗下意識覺得這契書是周進的僞造的,可在看見契書上的字迹時,他的臉卻唰的一下白了。
那真的是他的字迹。可是他明明從沒簽過這份契書,這上面怎麼會……
電光石火間,譚明宗突然想起來,之前他在周進家中喝酒喝到一半時,周進說,他得向他小叔那邊交代,遂寫了封契書讓他過目。
但那時他已經喝的五迷三道了,再加上出于對周進的信任,他連那契書上寫的内容是什麼都沒看,便大手一揮的将自己的名字寫上去了。
“你設計诓騙我!”反應過來的譚明宗撲過去,一把揪住周進的衣領,提拳就要往周進臉上揍。
在廚下忙活的李秋香聽到動靜,跑過來看見這一幕,頓時被吓了一跳:“老二,你幹什麼?!”
“明宗兄剛從縣衙大牢裡出來,想必不會想因毆打同窗再進去吧?”周進仰頭看着譚明宗,毫不畏懼笑着道。
譚明宗的拳頭捏的咯吱作響,但卻卻怎麼都落不下去了。
李秋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明明先前還相談甚歡的兩個人,這會兒怎麼反倒劍拔弩張起來了呢!李秋香看了看周進,又看了看譚明宗。
周進将衣領拽了出來,然後擡手扶了撫衣袍上的褶皺,言笑晏晏開始同譚明宗算賬。
“雖然我與明宗兄親如兄弟,但親兄弟也得明算賬。這契書明宗兄可認?”
譚明宗之所以能這麼快就被放出來,一半是因為使了銀子打點,另外一半原因是,他籌劃讓寡嫂改嫁一事隻是傳聞,并無确鑿的證據。若眼下他不應周進的話,那周進手上這份契書就會成為證據。
此刻譚明宗不得不打掉牙齒忘肚子裡吞。
“我認。”譚明宗咬牙切齒道。
“認就好,那我們接下來再來說第二樁。”周進又從袖中掏出了另外一張紙來。
這次是一張借據,這張借據是譚有良為了撈譚明宗向周進借銀子時寫的借據。但當時立下借據之後,周進同譚有良說,他有個好友與縣丞相熟,他可以讓好友從中牽線搭橋,去見縣丞為譚明宗求情。
譚有良不疑有他,便将銀子和所有事情皆托付給了周進,請他從中幫忙周旋。
但譚有良卻知道其中内情。那縣丞哪裡是同周進的好友相熟,他明明是與周進相熟,而周進之所以來這麼一招,擺明是為了兩頭通吃。
可眼下,周進手上既有契書,又有借據,就算鬧到公堂上,吃虧的也隻能是他自己,所以譚明宗除了自認倒黴之外,别無他法。
而譚有良夫婦得知此事後,皆被氣的七竅生煙,譚母更是被氣病了。
譚有良既恨他們父子識人不清,也恨周進陰險狡詐。可眼下事已至此,為了譚明宗的前途,他不得不想方設法幫譚明宗還銀子。
宋音那邊擺明是沒戲了,他們也不再去自取其辱。
可他們也不認識什麼有權有勢之人,最後沒辦法,譚有良隻得回高山村賣地籌銀子。
而經此一事後,宋音的名字被很多人知曉。縣城裡許多姑娘小姐都同情她的遭遇,但凡誰家有宴飲遊樂都會請宋音。
而宋音卻在此事塵埃落定時,先去見了春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