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睡覺在教室裡幹等着哪行啊?
對于淳樸的山民來說,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其次就是睡覺。白钰一說不睡覺,要在教室裡坐一夜,立馬就有人出來勸了。
這些人甯願自己不睡,也要把白钰勸回去睡。
今天她們休息,早上上課,小紀老師領着她們玩兒,下午去山裡采菌子,采完帶回來送去食堂紅燒了吃,晚上小許領着她們看了一場露天的電影,多輕松多惬意啊,可白钰早上天不亮就出門了,在外頭忙了一整天,連飯都沒吃。
對對對,勸回去睡覺之前還得先勸着把飯吃了。
可不論她們怎麼勸,白钰都坐在椅子上巋然不動,誰說都不搭聲兒,一股正在氣頭上的模樣。
她雙臂環抱着,嘴唇抿着,那雙有神的狐狸眼執拗地擰起來,望向虛空,自顧自地生氣。
那片虛空裡原先是有一個人的,是她朝思暮想做夢都想見的人,可她竟然因為外出錯過了。
長曉還在這間教室裡上了兩堂課,教了她們好多知識,可她竟然一個字都沒聽到!
白钰心裡将自己怨上了,将找哪天不好,偏要找這天的嚴總嚴心蔚也怨上了。
來勸的人多了,挨挨擠擠地站滿了半間教室,白钰不願她們陪自己在這耗着,開口道:“你們回去吧,别再勸我了,我就在這等。”
不等到長曉她是不會甘心的。
而且回去了她也睡不着,在床上等和坐在這裡等隻有一點點的區别,那就是坐在這裡等能早點看見長曉,能第一眼就看見她。
白钰是鐵了心的要做教室裡等,黑燈瞎火的,她也不開燈,就這麼坐着,怎麼勸都勸不動。何萍明霞幾個沒了主意,又擔心又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好在小許腦袋轉得快,想起一人來,馬上道:“嚴總今晚在農場,我去問問嚴總,看她有沒有什麼辦法?”
農場是嚴總開的,農場裡大大小小的事她不都得管麼?而且她主意多,說不定真有辦法!
說完小許就用八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向了嚴心蔚的休息室。
這個點,嚴心蔚也才剛吃完飯,得了點閑,可以坐下來和王老師發幾條微信聊兩句了。
王老師這個點還在國外展會現場忙呢,而且她們那兒和國内還有三個小時的時差。她們這兒半夜,王老師那已經下半夜了,後面還要通宵布展,十分辛苦,嚴心蔚正王老師長王老師短地慰問。
小許急匆匆地跑來,敲門,說有要事相商,嚴心蔚隻好把聊天窗口切了,鎖上屏幕出來給她開門。
“嚴總,您快去勸勸白钰吧!”小許一臉急切。
“白钰怎麼了?”嚴心蔚問。
小許把剛才發生的事都和嚴心蔚說了,從吃飯那塊開始,說到白钰摸黑坐教室裡裡等為結束。
說完嚴心蔚感歎:“真巧啊。”
白钰苦苦尋覓的妹妹竟然是王老師的得意門生?拍電視機都拍不出這麼巧的事兒!
“是巧啊,但現在該怎麼辦呢?”巧不巧的事,感歎一聲就沒了,重要的是怎麼把人勸回去。
嚴心蔚想了想,說:“這個不難,讓我來翻翻。”
說着,她就低頭翻起自己和王淇的聊天記錄,因為是地下戀情,藏得特别嚴實,怕被小許看到她和王老師的聊天記錄,還特意走進屋裡,背對着小許翻。
小許等着嚴總想辦法呢,心急火燎的,急得要上火了,伸長了脖子在那望,問:“您翻什麼呢?”
嚴心蔚說:“我翻小紀老師的聯系方式,給她打個電話。”
别人都勸不了,把她請過去,也勸不了,就白钰那脾氣,天王老子來了她都不會給面子,但嚴心蔚知道有一個人可以。
這個人說的話,比她們所有人說的話加起來都重。
隻要能把白钰的妹妹說通了,嚴心蔚可以保證她們的技術骨幹今晚一定能睡一個好覺!
現在隻盼着一點了——這個點小紀老師還沒睡覺,還能接她電話。
嚴心蔚翻到聊天記錄,點擊王老師發給她的那串字符,按下了撥号鍵,将手機支在耳旁。
電話裡流淌出一段悠揚的音樂,緩慢地從她的耳邊繞到小許的耳邊。
嚴心蔚平心靜氣地等着,小許也扶着門在那休息,呼吸不敢喘重了。
重複播了幾遍,一個冰冷的女聲通知“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後,嚴心蔚的眉頭不自覺皺起。
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第一通電話,長曉沒接。
嚴心蔚看了小許一眼,小許同樣表情不好,憂慮道:“她不會睡了吧?”
嚴心蔚說:“再打一通,如果這通打不通,我過去勸她。”
滿懷期待地又打了一次,音樂聲持續得越久,兩個人的表情就越凝重。
終于在這通電話要被機器切掉之前,一道急促且清亮的聲音傳來:“喂……”
嚴心蔚和小許眉上的陰雲一下子散開了。
放在床頭的電話響起之時,長曉正在浴室裡洗澡。今天她從晴天農場回來以後就去王老師的畫室裡畫畫了,一直待到晚上十一點,宿舍要熄燈查寝了才急匆匆地跑回來。
高年級的學姐查完寝後,她拿了睡衣進浴室洗澡,不料洗到一半沐浴液剛抹上去,放在床頭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不知道誰找她,但是挺急的,一遍打完又打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