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句

顧應淮不知道是不是來了點脾氣，聞聲隻瞥了她一眼。

謝祈音接收到那個眼神後默默收回手，老實地往右挪遠了一點位置。

…他好像不是很想跟她嗨一下呢。

她輕咳兩聲，頂着那股壓迫感有些坐立難安，在内心飛速進行着反省，得出了兩條結論。

第一，這種關乎尊嚴的問題确實不能亂說。第二，顧應淮在那晚的表現的的确确跟“不行”沾不上邊。謝祈音還記得，自己最後被撈去洗澡時已經叫成了真鵝嗓。

她有些心虛地垂頭，羞恥感蹭蹭漲。

禍從口出，罰自己一周都不準買包包了。

顧應淮這會兒身上已經換好了騎馬服，黑色的馬術褲裹着他遒勁修長的腿，增添的運動感消減了幾分往日的沉穩。

他手指勾着頭盔，不冷不熱地接下衆人的寒暄，沒有搭理她，而是向一旁的梁總介紹華彙大公子。

謝祈音聽着幾人頗為商務的對話，又夠了一碟小芝士壓驚。

她輕抿着蛋糕，往左看了眼，看清了那頭盔邊沿的專屬刻印。

她稍稍挑眉，在心底默讀了一遍。

——Alaric

沒記錯的話，這個詞源于哥特語，意思是“所有人的統治者”，與北歐神話裡的領袖神祇有關。

這是顧應淮的英文名？

謝祈音又瞥了眼淡着神色聽人說話的男人，半晌給出了評價——這名字倒是取得恰如其分。

在場幾個大小姐見江燼和裴度終于離開了，互相遞了個眼神，不約而同地坐回了她身邊。

幾人又像往常一樣簇擁着謝祈音，見她有些不在狀态，還扯了些圈裡的八卦話題來吸引謝祈音的注意力。

一聊到這個，謝祈音果然思緒回籠，吃甜品的動作都慢了下來。

左邊這位驚訝地分享：“天哪，你們竟然不知道？王侑是私生子啊，他媽媽還是王總夫人親自挑的，說是與其養外人不如養自己的人，這樣起碼還是一條心。”

右邊那位繼續低聲說：“不知道你們記不記得，之前陸二不是包了個明星嗎，後邊兒又把她甩了。你們猜怎麼着，他動心了。等他回過頭要取消婚約娶那姑娘的時候，人家理都不理直接嫁别人了。我聽說，現在在陸家她的名字提都不能提，成他白月光了。”

“……”

雖然大家目睹過不少利益婚姻下的殘酷無情，但在座的多數都是沒被婚姻磋磨過的年輕人，對感情還存有幾分幻想，聽着八卦啧啧稱歎。

被圍簇着的謝祈音忽然擱置了小銀叉，将甜品放在了一邊。

她想，未來她和顧時年的婚姻多半也會有不少小三小四的。

“欸，你們一說起白月光，我就忽然想起了一件跟祈音有關的事。”程大小姐恍然想起一個家庭八卦，噗嗤一下笑出聲，轉頭看向謝祈音，“我堂哥程辰，以前好像是你的學長，還記得嗎？”

跟她有關的八卦？

謝祈音有些謹慎地點點腦袋，好像是有點印象。

“今年吃年夜飯的時候，一桌的長輩都在催他的婚，他死命咬定說不結，說什麼他有白月光，是謝家的小女兒。還說什麼錯過了，當年你也很喜歡他。”

謝祈音：“……”

初三的事情了，還記得呢。

她那會兒對這個學長是有點興趣，畢竟他連連斬獲了師附兩年大小考試的理科第一，長得也不錯，所以稍稍留意了他兩周。

結果有一天他忽然剪了個一言難盡的蘑菇頭來學校，謝祈音的少女情懷當場就消散了，很無情地對他沒了想法。

她不想承認這件事，語氣誠懇地撒謊：“這一定是他的錯覺。”

程麓聞言笑着附和：“我就知道是他胡說，你又不眼瞎，而且你不知道吧，他現在都快秃成地中海了。”

很好，這就是高智商人才的深厚功力嗎，比蘑菇頭還略勝一籌。

她們正聊着，李斯媛親自端着剛泡好的咖啡走了過來，“來喝喝這個，我前段時間特意挑的新豆子。”

李斯媛邊分發咖啡杯邊介紹：“這款應該能嘗出一些水果風味。”

“比如呢？”

“你品一品嘛，祈音覺得有哪些？”

謝祈音輕抿了兩口，回味片刻說：“有一點莓果味？”

李斯媛開心地點點頭，回她：“對，還有嗎？”

謝祈音又喝了兩口，轉向剛剛發問的程麓，問說：“我好像還喝到了杏桃的味道，你喝到了嗎？”

她砸吧兩口，搖頭，“沒”。

謝祈音好奇地問：“那你喝到什麼味道啦？”

程麓沉默一秒，如實說：“酸味和苦味。”

滿眼期待的謝祈音：“……”

别太誠實了。

這些人相處的時間還算長，撂起的架子也比對其他人要少很多。

程麓環視一周，直接放棄了自己的大小姐作派，投降了：“放過我吧姐妹們，我真喝不出來。”

謝祈音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說：“算了，我們騎馬去吧。”

幾人見狀也紛紛散開，一部分人跟着去換衣服，一部分人繼續留在這兒吹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