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急着收款,撩起眼皮,唇角微挑:“好啊,那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
她頓了秒,秉持着不招麻煩的習慣沒有報真名,“姓謝,單字一個櫻。”
“那就…”那少年卷了卷袖子,不拘小節地将貓咪抱在懷裡,垂下眼睑,尾音暗藏缱绻讨好,“謝謝你了,櫻櫻姐。”
謝祈音聞言一怔。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男孩已經走遠了。
這時卞清聆正巧打來電話,她無暇顧及剛剛那點奇怪的感覺,接通後對那邊說:“你在我車邊等等,我剛剛來湖邊了,馬上過去。”
謝祈音走上去後,看見了穿着一身幹練西裝的卞清聆。
她嗯了幾聲挂斷客戶電話,轉頭對謝祈音說:“你去湖邊看風景了?”
謝祈音拉開車門,将車裡的小甜品遞給卞清聆,随便解釋了句:“沒,剛剛有人在下面救貓,我過去看了一眼。”
兩人挽着手臂往裡走,邊走邊聊着:“你來得巧,這應該是我最後一天負責這個項目。”
謝祈音瞥了一眼她手裡的圖紙,問:“跟甲方掰扯成功了?”
卞清聆點了下頭,笑回:“是也不是,主要是我被退出這個項目的團隊了。”
她倏然停住腳步看向卞清聆,語氣冷了點:“什麼意思?誰欺負你了?”
卞清聆聳聳肩,有些無奈:“沒辦法,有資曆深的設計師要插進來,就得有人退讓。我剛好是這個項目裡資曆最淺的那個,所以出的活都變别人的了。”
謝祈音完全不接受這件事,瞬間生氣了:“那個欺負你的設計師叫什麼名字?”
“張星,”卞清聆說完一愣,笑問,“怎麼,謝總要替我出頭啊?”
謝祈音擡起下颌,眉眼驕矜:“如果你好好跟他說話他不聽,你就應該用另外一個身份了。”
“什麼?”
“一個富N代的朋友。”
“…失算了。”
她蹬着小高跟往裡頭走,神色倨傲:“總之你别管了,這個事情我來幫你解決。”
“行,全聽謝總的。”卞清聆也不跟她客氣,直接靠上了這個靠山,悠悠一歎,“對了,我過段時間就要去江城了。”
謝祈音環顧四周,以卞清聆的名義給實習生們叫了奶茶,然後随口一問:“你去出差啊?”
卞清聆:“嗯,那邊文旅局有個跟小說ip相關的項目找了我們公司。”
她神情微妙,彎唇一笑:“他們也找了我。”
卞清聆一秒鐘不到就反應了過來:“噢,找你畫同人圖做宣傳是吧?”
謝祈音語調慵懶:“嗯,但我還沒想好去不去。”
卞清聆倒也沒有非要跟她黏在一起,隻多說了句:“你如果決定好了就跟我說一聲,反正我下周的樣子就會過去,到時候我去接你。”
謝祈音頓了秒,轉頭問:“江城催這麼急?”
卞清聆搖搖頭:“沒,江城有個中醫很厲害,我都約了小半年了才約上,這次正好過去把把脈調理一下月經。”
說完她又羨慕嫉妒恨地看了眼謝祈音,“你比我規律多了,每月都是那個點兒來,從不提前不推後的。”
“都說了讓你少喝冰飲…”謝祈音說着說着突然停在原地,唇角微僵,眼裡閃過一絲茫然,“…等會,聽聽,今天幾号啊?”
“你回國後過日子過糊塗了?今天二十号了。”卞清聆沒注意到她有些奇怪的神色,随口一回,“怎麼,你有事情忘了做?”
謝祈音沒回話,獨自陷入了沉思。
她月經已經推遲三天了。
她從小到大月經都很準時,基本上就是十七号十八号這兩天。
那天騎完馬她感受到了一股從所未有的疲憊感,但沒多想,隻是把它當成了放大版的經前虛弱症。
現在聯想起來卻又覺得,事情好像變得有些微妙了。
卞清聆在這詭異的沉默中悟出了點東西,終于和謝祈音連上了腦電波,“…你别跟我說,你也不準時了?”
小天鵝眨了眨眼。
兩人對視一眼,在心底默契地蹦出一句話。
草。
不會吧。
卞清聆神色怪異,有個問題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糾結片刻還是問出了口:“櫻櫻,你和顧應淮那天戴沒戴套?”
謝祈音回想起那天在房間看到的亂境,不由臉色微熱。
…何止是戴了,還戴了不少。
見她肯定點頭,卞清聆稍微松了口氣,安慰她:“還好,還好你們做了安全措施。哎也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樣,我感覺經期受性.生活影響偶爾提前或延後還挺正常的。你放寬心一點,再留意幾天。如果一直沒來…”
卞清聆頓了秒,直白地說:“那就去驗一下。”
謝祈音聞言小心髒稍稍回落了些。
她揉了揉腿肚,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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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陪了卞清聆兩小時,中途把奶茶分給了各個實習生,然後在一聲聲超甜的“謝謝”中迷失了自我,淺淺淡了愁緒。
臨到傍晚,謝祈音準備離開時多問了卞清聆一句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吃飯。
今晚于雙特地在霧雲間設了感謝宴,邀請她去吃頓飯,就當是替于成說聲謝謝了。
霧雲間主做私房菜,後廚水平堪稱一絕。
雖然它家預約制很嚴格,不輕易向人折腰,但謝祈音在北城所有會所的會員資格都很高,幾乎可以橫着走。
所以如果卞清聆想去,她就讓人在隔壁單獨設一席,再把這些小孩一起打包送過去陪卞清聆說說話。
結果卞清聆滿臉像是損失了一個億,苦逼地回:“去不了,我等會還得回事務所加班。你去吃你的吧,路上小心。”
謝祈音聳聳肩,回了句“行”,然後慢悠悠開車蕩去了霧雲間。
沒成想,在那裡碰見了兩個人。
一個是下午救了貓的少年。
另一個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了國的顧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