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櫻說的話真的不是客套啊。
門縫中透着曦光,我小心地挪開自己肚子上的腳,看着還睡着香甜的櫻,悄悄起身出去。昨天下女們已經領着我熟悉了周邊的環境,我很快找到了洗漱的地方。簡單洗漱一番後,竟然有些無所事事。
或許是由于産屋敷月彥身體虛弱的緣故,再加上此時又并非什麼節日,并沒有什麼旺盛的社交需求,因而宅邸裡的活計繼不緊急也不重。
之前住在山裡我會早起去掏鳥蛋或是采些野菜,此時早起還沒被派活一時間無事可做,于是挑了院内幾根較長的野草,就開始打起了中國結。
有點閑呢......
這一念頭冒出來,我内心就立馬有聲音開始反駁。
“摸魚才是王道。”我猛地說出了心聲,順便用手拍拍臉已使得自己清醒些。
可不能習慣一直要做事情,摸魚又能拿錢才是我的人生準則。
然而摸魚的快樂總是短暫的。
“李,你在幹什麼?你要去抓魚嗎?”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我轉頭看去,原來是櫻。
櫻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問我的時候還忍不住打了哈欠,似乎牽動了額角猙獰的傷口,忍不住疼得抽了抽臉。
“你還好嗎?”我岔開話題,仔細打量着櫻的傷口。昨天用的傷藥效果不錯,傷口表面已經微微結痂,但是傷口有些深,因此較大的動作還會使其滲血。
對于現在的女子來說,應該算是破相了。
櫻有些怏怏的,隻是說沒事,卻依舊記挂着我說的摸魚,嚴肅地提醒,“你可千萬不要在池子裡直接抓魚,那是名貴的錦鯉。”
像是怕我真的想要“摸魚”,櫻還很快地補充了一句,“那肯定也不好吃......”
不是,我們才剛見面,我就已經成為了一個饕餮的形象了嗎?我有些無語,在櫻擔憂的目光下連連保證不會去摸魚才使她放下心來。
我将編的差不多的中國結送給了櫻,在小姑娘驚呼“哇,好好看”的小聲歡呼聲中忍不住笑出來。
櫻的表情卻突然顯得有些愧疚,她攥着手裡的草編中國結,有些猶豫地開口,“李你可能要去貼身服侍月彥大人了,都怪我......”
女孩子總是肅穆的臉皺成了包子,然後又牽動了傷口,忍不住痛呼一聲。
“這個嘛,我早就知道了,并不是櫻的錯啊。”我輕輕摸了摸櫻的頭,老實說,在昨天支使工錢的時候管家就和我提過這點,我本來有些猶豫,但聽到薪水翻倍就立馬答應了下來。
這個應該包含什麼工傷補貼吧,雖然我感覺自己并不會受傷。
而且織子阿姨的身體也不能拖,總歸是快點多賺錢好,積累了原始資金後再考慮做點什麼小買賣吧。
我這麼想着,卻看到櫻的眼裡溢出眼淚,“李,你真是個好人......”
嗯,等等?這是誤會了什麼。
*
一般新人是不會直接服侍産屋敷月彥的,大抵都是要經過幾周的訓導才能上手。
但是不知為何,産屋敷月彥指名要我上前服侍。
我懷疑是因為我接住了那個碗,但我沒有證據。
不過作為一個新人,我十分有新人的意識。
這點就表現在我十分服從安排。
我跟在一位前輩的後面,老老實實地聽着她的吩咐。因為我是個新人,或許是擔心我服侍的不合意使得産屋敷月彥的小肚雞腸發作,我隻需要負責跪坐在一旁等候前輩的指令,大多是一起拿産屋敷月彥所需要的書籍或者是幫忙拿些重物。
至于什麼更衣之類細緻的事情,不需要交給我幹。
然而産屋敷月彥确實是個難搞的人。他不喜歡鳥叫,不喜歡蟲鳴,庭院裡花開得極好也會使他不由自主的生氣。
明明鳥叫和蟲鳴在這個時代都算是風雅之事,甚至還有朝廷中人在特地去野外,将捉到的蟲子放入蟲籠中帶回獻給天皇和皇後的“蟲選”活動。
但産屋敷月彥就像個河豚,似乎任何具有生命力的東西都會觸動其敏感的神經。
那這樣他就應該住在某個地下陵墓和粽子們相伴。
現在是半夜,我轉頭看去,内室的房門打開,裡面有燭光。産屋敷月彥坐在燭光下半躺着看,身旁有人服侍着清茶和一些茶點,還有人輕輕扇風,好不惬意。
見我回頭,産屋敷月彥譏笑,“沒用的廢物,看我做什麼,還沒有把院子裡的螽斯抓完嗎?”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産屋敷月彥的嘴說不出人話。
我回過頭不再看他,眼睛盯着草間的螽斯,忍着蚊蟲的叮咬,屏住呼吸。
眼前的螽斯也就是所謂的蟋蟀,體格健美,大約有半掌長,身體呈現漂亮的翠色,此時正在草間小憩,随着我慢慢靠近,它警覺地動了動,卻還沒跳走。
能行!
我的右手剛抓過去的一瞬,身後卻傳來幾聲巨響的咳嗽聲,青色螽斯吓得立馬跳走。
但我早有防備,左手預備在了其逃跑路線上,穩穩将其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