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利娜很不甘心,她是貓,又不是熊,為什麼要練習舉重?
迪盧克歎氣:“你察覺敵我力量對比懸殊,潛伏等待時機,做得很好,還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但璃月有句俗話,一力破十會。當時,我沒看錯的話,你舉起鐵罐差點扭傷了腰吧,若不是你動作調整及時,那我們就都要做他拳下亡魂了。上一次就算了,誰都賭不起下一次的運氣。”
幸好,迪盧克并不強求靈敏見長的貓揮舞大劍,還鼓勵卡塔利娜多去阿貝多和可莉那裡交流一些使用法陣和炸彈的技巧。
埃莉薩曲線拜師受挫,決定直線出擊。
這日,迪盧克練劍完畢,對上了一反常态沒跟着他揮劍,反而一直盯着他看的少女的視線。
埃莉薩看他望過來,一副鼓足勇氣的樣子,對他大聲道:“迪盧克老爺,我認為你非常了不起!”
“謝謝。”
迪盧克平靜地點了點頭,就要回到酒莊。
“我…我是說,蒙德城的人根本配不上你的照顧和保護!”
少女義憤填膺地大叫,迪盧克定住了腳步。
“你的父親,還有我的父親,他們做了正确的事,他們是偉大的人。可是,這樣的人,卻不被那些庸碌無能的人承認。迪盧克老爺,你甚至還在守護他們,我為你感到不值。”
埃莉薩緊盯着迪盧克的表情,而他隻看了她一眼,就轉身走了。
迪盧克走到二樓的回廊,打開房門時,背後出現一道窈窕的身影,層疊的裙擺是頂級的奢侈面料制成,是他親自簽下的賬單。
“你在難過嗎?”
陌生的女聲突然想起,迪盧克蓦地回頭。
卡塔利娜第一次在他面前開口說話,吐出的每一個音節都顯示出練習過後的精準,有種較真的可愛。
他緩和了表情:“……不,我沒在難過。都過去了。”說完轉身繼續脫卸護具。
“那你是在不高興。”
卡塔利娜顧自下了結論,語氣笃定,走上前接過他卸下的劍和鞘,掂量它和自己的負重之間的差距。
迪盧克順手糾正了一下她握劍的動作,防止她傷到自己,淡漠道:“是有一些。”頓了片刻,又糾正,“與其說不高興,不如說又想起了一些無謂的疑惑。”
她看向他,沒有開口問,但露出了在聽的表情。
“你聽說我父親的事了。”
她立刻接口:“凱亞告訴我的。”
迪盧克被這告狀一樣的出賣逗笑了:“嗯,多嘴的人應該受到什麼懲罰呢?”
“沒有酒喝!”
“好,他下次來時,我會記得給酒櫃上鎖的。”
迪盧克露出一點笑意,想到了什麼,又收了回去:“我偶爾猜度父親的想法……他為何瞞着我留下邪眼呢?我為他的兒子,進入騎士團并取得驕人的成績,不足以消弭他的遺憾嗎?還是說這反而刺激了他的不甘,加劇了他的執念呢?又或者,他知道騎士團已經不可信賴了,而我還不成熟,他不相信我能夠瞞過叛徒,甚至擔心天真的我承受不了打擊嗎?”
他為曾經的遲鈍和弱小而痛苦,也為對父親的懷疑而痛苦,盡管痛苦很短暫,就像烈焰被不知來處的陣風搖晃片刻,但不能壓抑,也不能擺脫。
“難道——”
卡塔利娜舉起劍鞘,吃力地,輕拍了一下迪盧克的頭,他驚訝地看她。
“不能是他拿到邪眼不久,囿于老父的自尊,一時還沒想好怎麼向年輕的兒子求助嗎?”
“……”
迪盧克垂眸。
“當然,也有這個可能。”
而這樣就顯得他更加卑劣了。
“美德的道路窄而險,走在上面,偶爾動搖和偏移,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就算他為力量所迷又如何?就算你對至親生疑又如何?他總歸救了你們,你總歸記得和愛着他。包容做了蠢事的父親也好、兒子也好,不是家人的應有之義嗎?”
許久,迪盧克笑了。
“出衆的言辭。”
他望向窗外澄澈深邃的天空,喃喃自語:“确實,與父親無關,是我不能放過自己而已。”
他的視線下落,又看到了仍然固執站在那裡的埃莉薩。
“你很久沒有出去了,想要出去嗎?”
卡塔利娜疑惑:“我不是作為你的女伴出門參加好幾場酒會了嗎?不過,你這麼說,是要打發她走了嗎?你們查清她了?她沒有價值了?”
“不,并非我們趕她走,而是不論她真實來意是什麼,她的時間恐怕都不多了。”
這名自稱埃莉薩的少女,必須,做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