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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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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雲開的大腦和秀場的後台一樣混亂,剛剛下肚的湯湯水水在胃裡發酵,無處可去的氣體上湧到嗓子眼,他不敢開口,生怕一張嘴就會難受得吐出來,然後生理反射性紅了眼眶。

這種時候,他不想讓關忻看到他難過的一面——他想問為什麼,可他沒資格。他們的關系就像倉促制成的德爾斐褶皺,無法長久定型,隻是為了一場一次性的表演,一夜之後、或者一次洗滌,就平展如初,了無痕迹。

遊雲開厭惡褶皺,太繁複太冗雜,每次抓褶都手忙腳亂狼狽不堪。他更偏愛簡潔明朗的直闊版型,在此基礎上,裝飾、改動都容易,可偏偏褶皺本身擅于隐藏和突出,而這幾乎是關忻這種千錘百煉人士的必備單品。

另一邊,關忻見遊雲開沒太大反應,如釋重負,但緊随而來了絲絲縷縷的失落,在他的預設裡,善始善終是最理想的狀态,但真處在平靜友好的氛圍中,他又覺得丢了點什麼。

關忻起身,拿起茶幾上的紙質合同,交給遊雲開:“雖然沒什麼法律效力,但是……我家沒碎紙機,你撕了吧。”

遊雲開垂眼瞅了薄薄的紙張,低低地說:“你一直在客廳呆着……就是為了守着這張紙?”

“是為了等你。”

“然後給我這張紙,”遊雲開斬釘截鐵,擡眼,“要撕你撕,我——”俯身去撿筷子,悶悶的聲音從桌子底下傳來,有些失真,“我去把碗洗了,然後……然後就收拾東西。”

他今天過了煩惱的一天,他以為回到關忻這裡,一切煩惱都會煙消雲散,誰知道等着他的是更大的煩惱——不能說是煩惱,應該是“糟糕”。

他端起碗筷,埋頭往廚房去,關忻在他身後說:“不用那麼急。”

不急不行,再拖一天,他就不能這麼爽快地接受了。

于是他說:“我明天就走。”

遊雲開洗碗餐具,拖出行李箱固執地往裡裝他的東西,關忻站在一邊默然看了半晌,也不知該說什麼,幹脆拿着合同回了卧室,沒撕,而是随意丢在床頭櫃上,倒在床上橫臂蒙住雙眼,眼不見,心就不鼓動。

聽到房門關上的動靜,遊雲開的動作慢下來,他的手裡抓着“閃電”手辦,咧開的大嘴好像在嘲笑他的自以為是。

眼前逐漸渾濁、模糊、變形,他坐在地上,雙閉環膝,埋住半張臉,任由淚水縱橫。

門裡門外,兩處難捱。

關忻在床上輾轉反側,失眠半宿,摸起鬧鐘看了眼,将近淩晨三點。

門縫裡蘊滿黑暗,遊雲開應該已經睡了。一想到往後沒了理由親近,關忻緊繃的神經松軟許多,态度不複冷硬,生澀隐匿的挂念在黑暗中顯形,在遊雲開不知情的情形下,關忻不介意放縱一點點久違的流連。

他無聲地起床,推開門,本以為會看到窗簾縫隙中漏出的月光灑落少年熟睡的面龐,卻不想客廳的落地燈開着最小檔,遙遠而微弱的光線力所能及地溫暖了遊雲開半張面孔,最重要的是——他是醒着的。

遊雲開呆坐在沙發上,失魂落魄,無精打采,突然出現的關忻吓得他跳了起來,随意抹了把臉,口中支吾着:“太倉促了,我怕落東西,再檢查一遍——聲音太大了嗎,吵醒你了?”

說完不知所措地笑了笑,掩飾窘迫,顯得有些神經質。

關忻點點頭,内心尴尬。淩晨三點徜徉客廳的理由隻有兩個:喝水和上廁所,于是他走向餐桌倒了一杯水,遊雲開背對着他,彎腰查看背包裡的物品。

半晌一杯水下肚,杯子放回杯架上,發出輕微的響動,好似觸碰到了某個開關,遊雲開肩頭止不住地抽動,在關忻經過他時,沙啞的聲線如同披荊斬棘的戰士,傷痕累累地擠出齒縫:“我知道你不會說,但我還是想問——”

關忻停住了腳步。

“為什麼?”

關忻閉了閉眼睛。

“是我哪裡做錯了嗎?還是哪裡不好?”遊雲開锲而不舍地追問,“你總得給我個能接受的理由!”

成年人一拍兩散不需要理由,大家沒精力和心力找自身的毛病。學會把失敗推給命運,用“世事弄人”解答九成的人生困惑,難得糊塗,省時省力。

但遊雲開明顯還沒被“潛規則”潛規則過,這是他最吸引關忻的地方,可此時追求真相未免不合時宜,如果是随便什麼人,關忻懶得多費口舌,可他是遊雲開——還是個自責内耗的遊雲開。

關忻轉過身,堅定沉穩,不容置疑:“你沒有錯,也沒有不好。”

“既然不是我的原因,那就是你發生什麼事了——發生什麼事了?”靈光一閃,雙目灼灼直視關忻,“你昨晚在車上給誰打的電話?!”

遊雲開轉守為攻,步步緊逼;關忻猝不及防,差點招架不住,心中暗罵一聲,反擊的話語沒過腦子,脫口而出:“跟你沒關系,少打聽!”

“遇到事兒了可以跟我說啊!”

“跟你說有什麼用,你幫不了我!”

“我知道,但你不用一個人憋着!”

空氣驟然噤聲,深夜總是過分安靜。

關忻下意識舔了舔嘴唇,嗓子發幹。經過十六歲那年的巨變,他一直一個人倔強而驕傲的對戰無常,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逢人不說人間事,便是人間無事人——一切的痛徹心扉,都會變成娓娓道來,但對别人來說乏善可陳,不如閉嘴。

突然間,天外飛來一句“你不用一個人憋着”,如果不是遊雲開就在他眼前執拗地瞪他,他真以為是自己的臆想。

關忻清了清喉嚨,試圖說服他:“我不需要同情。”

“這不是同情——”

“那是什麼?”

“是我喜歡你!”

滾沸的胸膛再添一把火,燒得關忻頭暈目眩,警鈴大作;遊雲開仿佛被吓到了,半張着嘴,目光呆滞,俄而回過神,倒吸一口涼氣,欲蓋彌彰地捂住嘴。

關忻深深地看他一眼,卻沒有任何喜悅或動容,更談不上震驚,頂多是有些意外。

遊雲開臉色陣青陣白:“我不是個好管閑事的,大半夜不睡覺跟你吵了半天,除了喜歡你,好像也沒别的解釋了。”

這些話從耳道流進心窩,就像砂糖倒入水中,關忻内心甜蜜,可表面無動于衷,仿佛遊雲開的真心無關痛癢。

兩情相悅,多美妙的詞彙,但凡關忻年輕十歲,此刻必然欣喜若狂吻住遊雲開的嘴唇,告訴他他也喜歡他。

感謝幸存的理智,感謝虛長的十歲,讓關忻明白對遊雲開的非分之想必須無疾而終——

他曾在暴風雨的夜裡妄圖抓住連霄這隻救生圈,可它癟了氣;後來雨小了,卻再也沒停過,歲月陷入漫長的雨季,他習慣了潮濕,不需要雨傘——何必再淋濕一把無辜的傘?

而且,考慮到遊雲開的家庭,關忻完全感同身受:淩柏不是從他出生就嫌惡他的,曾經他們是教科書般的模範家庭,父母郎才女貌,事業有成,作為他們引以為傲的獨子,關忻不僅沒有被父母的光芒遮蓋,還小小年紀便在影視行業有了一席之地。

關忻自負父親的愛和母親一樣,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打了折扣,為此他付出慘痛的代價:他坦然出櫃,承認深愛連霄,換來的是淩柏的崩潰,在軟硬兼施也無法把他掰回正道之後,淩柏迅速離婚,與他們母子切割,彼時母親剛剛查出癌症。

母親出殡之日,淩柏大婚之時,新任嬌妻是位新人演員,小淩柏将近二十歲,婚後八個月就誕下了一對兒雙胞胎男孩,就此息影,相夫教子,如今家庭幸福,生活美滿。

可關忻永世不忘:他和媽媽的悲劇,起源自他的出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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