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博塔的實習結束後,遙歌闌開始了去城外的工作。
從地下城到光輝城要經過一小段城外,在那段路程裡,遙歌闌對城外的印象就是荒涼,簡直想象不出什麼生物能在如此惡劣的環境裡生活。
這次覃思甯帶他見識了意料之外的城外環境。
物資運輸車在杳無人煙的地區開了兩個多小時,遙歌闌眼前出現一片綠洲,此時綠洲覆蓋着厚厚的積雪,唯一的通道緊閉。
覃思甯亮明身份,警衛放車進去,鐵門在車進入後緩緩關上。
一下車,寒風刺骨,吹得人睜不開眼,遙歌闌頓時意識到為什麼這麼高的薪資卻沒有幾個人願意留在這裡。
這裡太過荒涼了。
這塊綠洲有水源,但水質并不純淨,需要用機器反複淨水後才能使用。正值冬季,天寒地凍,依托水源生存的植物長得很憔悴,好像活不過這個冬天。
“我們到室内去,”覃思甯裹緊風衣,“室内有暖氣。”
暖氣不暖氣的對遙歌闌其實沒有太大差别,地下城沒有精細的供暖設備,每年冬季,他們都會提前備好糧食和木柴,随時準備應對極寒。好在雪不會落到地下,也不會有地面上這麼大的風,隻是幹冷。
而綠洲雖然外表簡陋,但内裡很多設備都有,機械研究室和工作人員休息室的供暖很足。
覃思甯打開研究室的門,遙歌闌跟在她身後走進去,眨眼間,一件有成人雙臂那麼長的銀藍色金屬球出現在眼前。它身上有幾十個金屬接頭,每一個都連着對應的線。
遙歌闌記得課本上提到過,這些線路作用不一,而且大部分都不能兼容。
所以機械研究并非外行想象的粗活,反而需要研究員耐心細緻、一點點打磨完成。這一根根線路的檢修,沒有半天時間是搞不完的。
更可怕的是,研究員要做的不是檢修,而是創新,和改進機械設備。
覃思甯撫摸着金屬球,對遙歌闌介紹:“這是我的寶貝,弗妮一号,她是沙漠地區最好的夥伴,能幫助出外勤的隊伍偵查敵情、預測天氣,避免傷亡。”
她按下開機鍵,“弗妮一号”的正面出現兩隻豎縫電子眼,很快變成笑臉:“你好,我親愛的創造者,你要出行嗎?請讓我為你設定路線。”
“我帶你見見新朋友,”覃思甯說,“接下來的一小段時間會由他來照顧你。登記他的相貌吧。”
“好的,我需要捕捉他的五官,請稍等。”
遙歌闌在車上就和覃思甯商量過工作内容。綠洲每時每刻都需要有人巡視,尤其是冬季,在野外生存的動物可能會攻擊綠洲、搶占這片條件優越的栖息地。為此,臨時工要做的就是每天将整個綠洲巡視兩圈,然後記錄每個機器的運行情況,如果有故障随時上報。
這項工作并不難。
“弗妮一号”很快“認識”了遙歌闌。覃思甯松開挂在它身上的線,讓她自由活動。
它在遙歌闌身邊轉了一個圈,禮貌地和他打招呼:“你好,新人。歡迎來到綠洲,這裡的生活比較枯燥,但我會陪着你。一起加油吧。”
它伸出一隻類似于手的金屬腕,遙歌闌和它握手,能感覺到它的身體是有溫度的。
“你好,我叫遙歌闌。”
“弗妮一号”打完招呼又回到覃思甯身邊,問:“親愛的創造者,我們這個組合什麼時候開始巡視?”
“你能接受夜班嗎?”覃思甯問他,“如果可以的話,你現在可以先去205宿舍休息,等十八點再起來,吃完飯後,大概十八點半,從這個時間到明早六點半之間要巡視兩次。中間可以稍作休息,必要時‘弗妮一号’會提醒你工作。”
“沒問題。”
對遙歌闌來說夜班隻是睡覺時間換一下而已,他身體強壯,不覺得夜間活動有什麼困擾。
“OK,那就先做一個星期夜班。其他事‘弗妮一号’會在你工作的時候告訴你。”
覃思甯朝遙歌闌擺擺手:“那我先去忙了,有事可以來實驗室或者101宿舍找我。”
“再見。”
遙歌闌沒有立即去宿舍,而是繞着湖水走了一圈。城外風沙大,風吹得他眯起眼,沙子飛到他的頭發裡,臉上被密密麻麻的水霧刺激着,鼻尖冷得發酸。
遙歌闌不太喜歡濕度大的環境。但在城外,幹淨的水就是生命之源,所有據點都是傍着湖泊建立的。
他朝周邊瞭望,遠處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白色信号塔。
就在他返回宿舍時,天開始下雪了。
城外的雪很美,也很恐怖,一片片撒下來,沒有絲毫停歇,頃刻在室外所有地方積了一層薄薄的白,溫度驟降。
雪落在遙歌闌身上融化成水,寒風一吹,冰涼刺骨。
遙歌闌打開宿舍裡的取暖設備,換上準備好的床鋪用品,就着屋外呼嘯的風、屋頂咯吱作響的雪,睡到傍晚。醒來時,天已經完全黑透。
他比來時多穿了一件衣服,吃過飯,來到實驗室,開機的“弗妮一号”正在等他。
“晚上好,遙歌闌。”它已經錄入他的信息,像個老朋友一樣喊着他的名字湊過來,朝他招手,“從現在起,你可以叫我弗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