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應人拍了拍心口。
“那家夥給自己準備的秘密基地是嗎?他果然也做好了跑路的準備,就是不知道他做的事什麼時候會被揭發出來了。”梅頌笑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車内的暖氣蔓延全身,他的手腳不再冰涼,披着絨毯,在隻有碾雪聲的大車廂裡昏睡過去。
大約兩小時後,車廂在一陣爆炸般的巨響中猛烈搖晃,梅頌從折疊床上滾到地闆,擡頭一看,負責保衛他的接應人已經從隐蔽處掏出槍,像頭伺機而動的老虎盯着外面。
又是一陣瘋狂的震動,梅頌能感覺到雪白的大車在雪地裡打了一個150度的彎,他護住頭部防止某些物品砸到,惱怒地問:“怎麼回事?”
“一群變異沙鼬。”接應人嗓音沙啞低沉,“它們有可能在前面做了窩,在阻止我們過去。”
意思是去不成原目的地了。
梅頌問:“現在怎麼辦?”
“還有備選目的地。”接應人說,“雖然沒有可供使用的機械設備,但能讓你活下來。”
“我明白了。”
研究和命之間選一樣,梅頌還是選自己的命。畢竟有命在才能做更多研究。
遙歌闌不知道梅頌會如何做想,他在綠洲實驗室的實習工作基本結束,馬上要開學,是時候回光輝城迎接新學期了。在此之前,他還要回地下城接妹妹回來上課。
返程路上又要經過那條亂七八糟的路,由于積雪,司機不得不減速慢行,在車上受凍的人們隻希望司機快點,但是司機沒有任何回答。
好不容易到達地下城,熟悉的塵土氣息撲面而來。
地下城是沒有雪的,但從外面駛來的客車上有。一群孩子蹲在一旁的幹木頭樁上看着車頂的純白,仿佛在看驚世珍寶。
遙歌闌提着禮品到十二家裡,門關着,敲門後,阿姨給他開了門。遙歌闌喚了一聲,眼疾手快把禮品塞進她懷裡,轉身就往以前常去的地方走。
“哎——”阿姨在門口喊,“走那麼急,别忘了叫他們回來吃飯!”
“好!”
遙歌闌應了聲,嗅着飄到屋外的熟悉的肉香,竟覺得有些懷念。他大步來到學校後的小土坡,從前他和十二讀不進書又不想幹活的時候,就喜歡來這邊休息,閉上眼睛,人造太陽微弱的溫度撒在臉龐。無憂無慮的時光。
再見到學校,他才覺得地下城的學校太過陳舊,嚴重脫漆的牆闆讓教學樓變成光輝城學生口中的“鬼屋”,小土坡也比不上光輝城的風光。但這裡才是遙歌闌熟悉的模樣。
小枝坐在山坡上吃蘋果,身下墊着一張紙,十二在一旁趕作業。
地下城沒有蘋果,這肯定是十二買回來的,估計阿姨舍不得自己吃,又塞給兩個孩子。
他遠遠朝小枝招手:“妹妹!”
小枝也朝他招手,笑容誇張,遙歌闌看着可愛得不得了,跑過去抱起她,掂了兩下,“胖了點,最近吃挺好吧?”
“嗯,阿姨說我瘦了,拿你給的夥食費給我買肉吃。”小枝眨巴眼睛,“可是我根本沒瘦。”
“她那是心疼你。”
遙歌闌蹭蹭她的臉蛋,抱起她,看向十二,“寫什麼呢?”
“新聞稿,”十二頭都不擡,指尖筆墨飛速成型,“我以後想去新聞社工作,學姐告訴我,最好先把文風調整到和新聞社主筆人一緻。”
遙歌闌不催他,在他身邊坐下。
“你學的那麼好,我還以為你會幹科研。”
“我也想,但是,”十二停頓了一下,“話語權掌握在鷹派手中,花派基本被壓着打,不就是因為花派沒有‘喉舌’的指引?如果其他人能意識到花派的理念比鷹派的更加合理……”
十二的理想主義表達讓遙歌闌有些難過。他知道事實不是那樣的。
他見過那些學生對鷹派的維護。鷹派能為他們帶來實際利益,而花派不能。花派提倡的和平,帶領所有人一起發展,就是在變相削減他們的利益。
但十二的想法是對的,得讓花派的宣傳手段跟上。
“我支持你,”遙歌闌攬着他的肩,開玩笑地說,“以後我要是從政,咱倆聯手把那個新城市、叫什麼來着……對了,海月城,讓它成為咱們的根據地,然後向地下城輸送資源,一點點把地下城變得更好。”
“就你?從政?”十二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恐怕上任第一天,底.褲就被人扒幹淨了。”
“才不會,我現在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
“大人不會刻意說自己成熟。”
兩人聊了幾句,十二繼續敲敲打打,這片昏暗的空間安靜下來。遙歌闌突然問:“小北怎麼樣了?”
“不知道。聽說和灰枭幫的人出去闖蕩了。”
灰枭幫就是那個會在肩膀上紋獅子頭的□□。
十二的語氣帶着惋惜,“要說的話,他應該是我們三個裡面最适合從政的,心眼子可多了。”
“聽說他離開之前就和父母斷絕關系了,而且是父母把他趕出去的,可能是對他太失望了吧……啊,不好意思。”十二說完才反應過來不該對遙歌闌談起家庭的。
遙歌闌表情沒變,看着天,說:“該回去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