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要哭了，哭得他心疼。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擦過齊玉的眼下，淚水沾濕了他的手指。

很燙，一種說不出的滾燙從指尖向心髒蔓延，燙得他心髒緊繃，一陣一陣的疼。

齊玉在哭，心裡生出的是委屈：“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啊。”

他哭着：“你對我太好了，我舍不得了該怎麼辦？”

楊凜對他太好了，他要是舍不得離開了怎麼辦，明明他都想好了等成年帶着小桃和陸雲到崇州安安分分過自己的日子的。

他帶不走阿凜，又貪心地想要他的好，說好了不貪心，可是對于阿凜他又忍不住貪心。

楊凜聽着齊玉的話愣了愣。

他看着手下被淚水濡濕了面龐的少年，腦子裡閃過很多想法，他捧着齊玉的臉，鬼使神差地低下了頭。

他吻上了齊玉帶着淚的眼，一點點下滑，最終停留在微啟的唇瓣上。

齊玉瞪大了眼睛，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卻也沒有推開吻在他唇上的人。

糾結，或者猶豫。

最後他的手指蜷縮，攥緊了楊凜的衣服，承受着這個吻。

楊凜許久才分開，垂着眼睫看着有些喘不過氣來的人，指腹摩挲着齊玉紅腫的唇瓣，眼中閃爍。

他想起齊玉曾經醉酒後的喃語，啞着嗓子開口道：“小殿下，他們不要你，我要好不好？”他們不喜歡你，我喜歡的。

“你别哭。”楊凜替齊玉擦着眼淚，“你哭得我難受。”

齊玉哭起來不是嚎啕大哭，他習慣了沉默的哭泣，而這樣的習慣讓楊凜看得難受，心髒一抽一抽的疼。

雲瑞曾經點出他喜歡齊玉。

楊凜想老大永遠都是很厲害的，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一開始或許隻是看齊玉順眼，覺得那個把自己藏在小樓裡的少年可憐，可是後面的相處中齊玉越發讓他覺得心疼，也越來越牽動他的心。

齊玉的開心難過都影響着他，楊凜不想否認自己真的對這位小皇子動了心，也不必否認，這又不是什麼難堪事。

他的小殿下真的很好。

楊凜曾做過跟齊玉相關的旖旎夢，之後他也不止一次夢到過跟齊玉的豔色的夢。

旖旎、豔糜的夢充斥着最原始的欲.望，其中的對象永遠都是同一個人。

楊凜捧着齊玉的臉，抵着他的額頭，一字一頓道：“我喜歡你，小殿下。”

他說得很認真，不帶一絲敷衍。

“我心悅你。”

齊玉愣愣的，沒有從楊凜的話中回過神來。

阿凜心悅他嗎？喜歡他？

阿凜是跟他在開玩笑嗎？又好像不是，阿凜好像真的很認真，看不出半點兒玩笑的意思。

他也是有人喜歡的嗎？

有些粗糙的手撫摸在眼睛，擦過從眼眶中滾落的淚，齊玉聽到耳邊楊凜無奈的話：“哪怕不喜歡我也不用哭得這樣兇啊。”

不喜歡阿凜嗎？他沒有的，他很喜歡很喜歡阿凜的。

他隻是不敢相信而已。

齊玉搖着頭，張嘴時語調還帶着哭腔：“我沒有。”

齊玉望過來的眼神茫然：“可是，我不好，他們都不喜歡我。”

在其他人的眼中，他是招人讨厭的人，沒有一點優點，他總是被說，總是被讨厭。在父皇和太子殿下眼裡，他是個長歪了的人。

上一世，這一世，一直是這樣。

“我不聰明，不好看，也不懂事，這樣阿凜也喜歡我嗎？”他說得茫然。

齊玉得到過的喜歡太少了，一下子獲得太多，有些不理解。

楊凜看出了齊玉的心思，心裡難受。

“很好的。”楊凜堅定地說，“小殿下很好，哪哪兒都好。”他的小殿下又乖又懂事，怎麼會不值得喜歡呢？

齊玉對上楊凜堅定的眼神，心裡生出一股暖，他還是忍不住不哭，把臉埋進了楊凜懷中。

楊凜感受到了齊玉的淚打濕他的衣服，也聽到了懷中人悶悶的聲音：“喜、喜歡的，我最喜歡阿凜了。”

楊凜收緊了胳膊，抱住了懷中的人，下巴壓在齊玉的發頂：“嗯。”

小桃進來時是中午了，那是陽光正好的時候，春日的暖陽穿過窗戶，闖進了小樓。

“殿下，韋三公子和太子殿下送了東西來，說是………”小桃進來，在看清屋子裡的場景時噤了聲。

楊凜背對着門，聽見開門的時候回過頭來，對着小桃豎起手指，示意她小聲些。

而在他的身邊，齊玉蜷着身子，腦袋枕在他的腿上睡得正熟。

哭累了的少年眼睛還有些紅，但是嘴邊卻是帶着笑的，一隻手緊緊地拽着楊凜的衣服，楊凜的一隻手壓在齊玉的脊背上。

小桃看着這一幕，下意識地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