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沙漠中嘴唇幹裂的旅人喝到了甘甜的甘露,瀕死散發的腐朽氣息也被灼熱的風卷走。
有着一雙大眼睛的小孩早已将盤中的食物舔了個精光,最後隻是直愣愣的盯着飛白,心中反複默念他的名字。
‘撒拉弗…嗎?這個人是誰…’
外表看起來隻有五歲的小孩,實際年齡已經十歲了。
出生于最底端的王都地下街,母親在前幾天剛剛病死在他眼前,父親從他出生就沒有見到過。
他早已經可以開始獨立思考,但是在地下街,十歲的孩子再聰明也無法逃過這裡的貧窮。
什麼都沒有的他,甚至連一顆紅薯都無法得到。
難以想象,在繁華如王都的地下,隐藏着島上最貧窮的貧民。
酒館的店員已經谄媚的撤下了盤子,在詢問過後為兩人上了一瓶昂貴的紅酒。
饑餓許久的胃并不适合馬上被塞得滿滿,隻是飽腹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
猩紅的液體被倒入杯中,帶着黑色手套的手隻是漫不經心的搖晃着酒杯,不小心露出的一截手臂如同白玉一般,白皙的不似常人。
看到撿來的小孩發愣的神情,隻是呆呆的看着他手中的杯子,飛白心情甚好的翹起嘴角。
“小孩子應該不能喝酒吧,這可是大人的東西。”
嘴上如此說着,卻還是壞心眼的為小孩倒上了一杯,手把手教導小孩如何握住杯腳。
坐在對面的布朗斯在仰頭品酒時,視線借着阻擋透過扭曲的杯壁,半眯的眼中,嘲笑被掩飾的很好。
小孩大口的喝了一口,随後就被嗆的咳嗽了幾聲,灰撲撲的小臉上也透出了不正常的紅。
奇怪的味道、奇怪的感覺。
“抱歉抱歉,果然還是不适合小孩子,是成年人的失誤呢。”
飛白輕輕的拍着他的後背,小孩也逐漸平息了劇烈的咳嗽。
布朗斯大笑着開口道:“撒拉弗先生,這麼好的酒就這麼被糟蹋了,真是太可惜了。”
狼狽的喘着粗氣的小孩擡起頭,雖然年幼,卻依舊有攝人心魄的鋒利,像是落魄的小獸,逼急了也能咬人一口。
“集會的時間似乎快到了,我在這裡停留不了太久,就此離開吧,布朗斯先生。”
将小孩的腦袋壓下去,沒有修剪的頭發也很好掩蓋住了麻木與逐漸浮起的憎惡,最後隻是像個安安靜靜的破舊娃娃一樣,散發着可憐的氣息。
“哦?當然不能耽誤這麼重要的時間。”
布朗斯識趣的跟着站起身,帶着飛白離開酒館。
桌上開了封,卻隻喝了一小半的紅酒孤獨的躺在老舊的餐桌上,意料之中的沒有什麼錢财留下。
店員也早已習以為常。
“啊…撒拉弗先生,您該将這個孩子放下了,他是屬于地下街的,這裡也是他家附近了吧?哎呀,母親找不到孩子該多着急呢?”
布朗斯視線輕輕的掃過被抱在飛白懷裡的小孩,那跟地下街數不清的小鬼一樣。
一眼就知道早就沒人庇護,是用不了多久就會再次踏上死亡的小鬼。
聽見他的話,小孩幹瘦的小手隻是默默攥緊了手中寬大鬥篷的一角。
“是嗎…”飛白垂下眼睑,目光短暫的看了一眼像是攥着救命稻草的手。
小孩子是無法獨自生存的。
起碼在這裡是這樣,物競天擇,适者生存。